隆的聲音,這是有人要從井下上來了。
我立刻退到草後面趴著,順著草縫,看見黃小兵和另外一個人抬著一個滿臉是血的工友出來,扔在大貨車的後車廂裡,整整一車廂煤,一個人扔進去根本就看不出來。
大貨車和小汽車上分別下來三個陌生男人,和黃小兵打了商量,並且支付了一些錢。
看到這個畫面的瞬間,我的額頭像被子彈擊中一樣,想跑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怎麼都動不了,只覺得一陣尿急,溼了褲襠。
後來我才知道,這種症狀是驚嚇過度引起的凍結反應。
差不多有一小時以後,我的腿才漸漸有了知覺,慢慢往工棚挪去。
剛回到工棚,正趕上陳品志半夜出來抽菸,遠遠看見我,就問:“高小弟,你怎麼啦,臉色這麼難看,跟撞了鬼似的。”
我的腿一直控制不住地發抖,跟他講了剛才的見聞,怕他不相信,我帶著他又去了出事礦口,車和人都不在了,四周靜悄悄的,如果不是地上的血還在,我都懷疑剛才看到的那些是我的幻覺。
陳品志看到後狠狠地說:“這幫王八羔子手黑的很,我告訴你,咱們說是一天二十塊錢,但其實你根本不知道風險有多大,沒有用工合同,死了也沒賠償。有的甚至人死了都沒人知道,清理清理,就好像這個人從沒來過一樣。”
“媽的,高小弟,回頭要是有一天我也出意外死了,你可得拼命幫我找礦上要錢,我還得指望這些錢還債呢,不還債我媽天天被討債的騷擾,你說我能讓她經歷這樣的事情嗎。”
等陳品志絮叨完後,我第一次非常嚴肅地問陳品志:“你那個金礦找到的機率到底有多大。”
陳品志說:“目前已經基本確定了金礦的大概位置,應該有百分之七十五的可能吧。”
陳品志雖然之前在新興的時候騙了我,說話也經常沒個譜,但我總覺得這人頭腦裡還是有點東西的。
我對陳品志說:“陳哥,你說我哥哥有沒有可能也是跟現在一樣的情況。發生礦難以後,就像垃圾一樣被悄悄運走了。可是如果是這樣,那為什麼又給我發了一封掛號信,讓我來取我哥的骨灰呢?還有剛才那些人給了黃小兵一些錢,死了人為什麼要給黃小兵錢呢?”
陳品志沒有回應我的問題,只是看著黑漆漆的礦口好像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別瞎想了,明天早上再說。”
第二天早上,黃小兵不在工棚。
礦上正常施工,沒有人發現少了個人,由於大家平時交流不多,我和陳品志數了半天也想不起來少了誰。
大老秦在水井旁邊洗頭,我和陳品志過去問大老秦:“黃師傅人哪去了?”
大老秦滿頭泡沫,到處看了一下:“不在工棚嗎?”
我說了昨天半夜看到黃小兵抬屍體的事,問他是不是礦上死人了。
聽完之後,大老秦哈哈大笑,說我肯定是睡迷糊了,他昨天做夢還夢見孫悟空找他應聘了呢。
正說著,黃小兵從工棚外面回來,整個人看著很沒有精神。
陳品志跟黃小兵打招呼:“黃師傅去哪了?”
黃小兵說昨天晚上有個工友突發心臟病去世了,這不花了一夜的功夫,剛處理完。說完,打了個呵欠,向著工棚走去,看樣子是要回去補覺。
我和陳品志對了個眼神,然後抽空又偷摸回到昨天晚上的礦口,地面上乾乾淨淨。
陳品志說,最好盯著點黃小兵,要是煤礦真有問題咱們馬上就撤,他在研究金礦的時候,發現這山裡有條小道能出去。
幾天之後,果然又出事了,這次是粉罐車失控,一個工友在離礦坑一千米的大馬路上被軋成兩半。
這天晚上黃小兵又出了工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