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零年的春節,在從那個鄭老闆的嘴裡得知了我哥哥的訊息後,我為了找我哥哥高志遠,揣著在金英娛樂城上班攢的幾千塊錢來到了寶安市的后街鎮。
就像命中註定一樣,我在這裡落腳後,在尋找我哥的過程中,碰上了一個叫紅姐的女人。
在來到后街鎮之前,我對鬼神之說其實沒什麼概念,也從來不信什麼鬼神,我一直認為迷信都是騙人的,尤其風水、神鬼這些東西,基本都是放屁,說的都是一些神神叨叨、模稜兩可的話來忽悠你。
直到認識了紅姐之後,我才漸漸覺得,或許這世上的事情,可能真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有的人罵紅姐是婊子,也有的人說她是菩薩轉世,我後來想了一想,他們或許說的都是對的。
菩薩有千千萬萬的化身,那妓女為什麼就不能是其中一種呢?
如果要想在一座小城打聽點事兒,最快最省錢的渠道是什麼?答案就是這個城市裡的計程車司機。
我一直覺得國內的計程車司機是一個很神奇的群體,他們既能對國際形勢指點江山,侃侃而談,也能對家長裡短翻陳出新,津津樂道,上通古下博今,能跟你聊天幾個小時都不帶重樣的,然後下車的時候還能再多宰你二十塊錢,臨了還一臉真誠地看著你說:“兄弟,真的打表了,不信你看公里數。”
在後街鎮,只要找到了計程車司機們愛去的大排檔,那裡就能成為我最好的資訊來源,在通訊不太方便的年代,吃飯時間的聚集,是他們互動資訊最好的時候,哪些地方單子多,哪個時候容易有大單,哪條路比較好走 ,哪種乘客比較大方等等。
基本上每個城市都會有冠以“正宗”兩個字的蘭州拉麵館,兩塊錢一份,鹹鮮的大骨湯頭泡上一大碗現拉的鹼水面,麵湯上面飄浮著兩片比女人絲襪厚不了多少的牛肉,再吝嗇地撒上一撮碧綠的香菜,這就是大多數底層勞動者的晚餐。
碳水滿足了人們的飽腹感,更何況湯水裡還掛著點肉香,辣椒油和麻油不要命地往裡加,吃得人汗流浹背,在潮溼悶熱的南方,暢快的流汗也是一種享受和消遣。
便宜、量大、實惠、暢快,這便是大多數底層勞動者的消費原則。
嫖娼也是一樣。
我走進店裡,點了一份牛肉麵,然後搬了個凳子挨著那些計程車司機坐下,一圈煙派下去,開始打聽我哥的訊息。
“高志遠?和慶省永安鎮石溪村人?沒有聽說過。”煙霧繚繞中,所有人都搖了搖頭。
“那張志勇呢?”我繼續追問。
“他們是你什麼人啊?”
“我哥,和……我哥的一個朋友。”沉吟片刻,我找了個理由,“他倆離家出走了,家裡人都擔心的不行,正到處找他們呢,前一段時間聽我一個朋友說他們之前在這裡待過,所以我過來找找。各位大哥有聽過這兩個名字嗎?”
沒有人回答了。
有個人刺啦著舌頭嘟囔:“這面今天是不是鹽放多了,怎麼吃著吃著感覺好渴啊。”
狗日的,煙沒抽夠,現在又要喝酒了。不得已,我叫了一箱冰啤酒,給每個人發了一瓶。
伴隨著“砰”的一聲瓶蓋落地,在二氧化碳的滿足吁嘆中,一個司機給了我一個不太確定的訊息:“張志勇這個名字聽著有點印象,我記得我好像有一次拉馬長江,他正好在跟人打大哥大,我聽見他好像在說什麼‘沒問題,查過這個張志勇了,乾淨得很’,不知道又在搞什麼投機倒把的生意。”
“馬長江是誰?”我敏銳地抓到了這個資訊點。
“馬長江你都不知道,那可是我們后街鎮的土皇帝加財神爺啊,這麼跟你說吧,就是天上的鳥打他頭頂飛過都得給他送上兩根毛當過路費!”另一個人咕咚咕咚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