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兒子啃雞腿,死要面子活受罪啊,唉……”
我對這個徐三嬸子的印象差不多就是這些:貪婪、潑辣、喜歡佔便宜,然後特別溺愛她的兩個兒子。
剛回到村裡的時候,我還和她打過一次照面,她聽說我是高立宗家的小兒子,這些年在外面賺到錢了,現在要回村搞事業,幾次三番的扒著我的車窗苦苦哀求我給她兒子找份工作。
徐三嬸子的頭髮已經全白了,後背佝僂著,一口牙也快要掉光了,兩片乾癟的嘴唇深凹著,一副長期營養不良的模樣,完全不像我記憶裡潑辣的樣子。
徐三嬸子現在就跟個祥林嫂一樣,我很快就知道了她這些年的遭遇:大兒子徐鐵山先是離婚,後面跑去外地打工,在工地上出意外死了,只給她留下個小孫子。二兒子徐鐵軍也不成器,在村裡掙不著錢,結果媳婦也跟人跑了。
說到這兒,她又罵老二的媳婦是個爛貨,肚子也不爭氣,生了個不值錢的丫頭,還是個傻子。
當年偷我家雞蛋,罵我媽一撇腿一個丫頭的事兒,她現在是絕口不提,反而一個勁兒地跟我說她以前有多照顧我們家,跟我媽的關係有多好,倆人跟親姐妹似的,讓我現在一定要照顧照顧她家。
我當然懶得記那兩個雞蛋的仇,所以後來籌劃騙保的時候,順手把她也算上了。
沒想到這保單辦下來沒多久,這個徐三嬸子竟然一下子死了,而且死得這麼蹊蹺。
徐三嬸子死了的訊息還是小虎告訴我的。小虎當時正在和村裡的幾個小年輕在其中一個人家裡玩撲克,徐鐵軍突然衝進來,說他媽快不行了,讓他們幾個人幫忙抬去醫院。
小虎跟著一大幫人來到徐鐵軍家,發現這老太太哪裡是不行了,根本就是已經死透了,身上硬邦邦的,有些地方都起屍斑了。
人死了,按理說應該先搭個靈棚停屍,然後找做法事的挑個黃道吉日再入土。
沒想到第二天我們去弔唁的時候,發現徐鐵軍已經把他媽火化了!
這太不正常了,石溪村比較偏僻,沒有受過新思想的衝擊,村子裡的人都比較封建守舊,所以人死了之後一向講究落葉歸根,祖祖輩輩都是土葬,但是像這種急匆匆就把人火化的情況,在村子裡還是頭一回。
而且還有一件事情很不尋常,徐鐵軍在把他媽火化之前,居然還跑去做了個屍檢,並且還是花錢加急拿到的屍檢報告!
這孫子拿到屍檢報告之後就跟得了什麼寶貝一樣,推牌九的時候被人追著要錢,要急眼了,居然從身上掏出那份屍檢報告,“啪”的一聲拍到桌上,扯著嗓子嚷嚷:“看到沒!過幾天老子就能拿到錢了,到時候連本帶利都還給你們,你們急個屁!”
屍檢報告上的“意外死亡”幾個大字猛然提醒了我——
當時我給村裡的老人買的保險有些特別,是保險公司的業務員給我大力推薦了一款他們公司新推出的綜合保險,其中就包含了意外死亡險,而且賠償金高達幾十萬。
這一刻,我心裡突然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媽的,我給這些老人買的保險可能被人利用了!
隨後發生的事情,更加印證了我的猜想。
徐三嬸子火化的骨灰就這麼大咧咧的放在家裡,徐鐵軍連給他媽下葬都不著急,每天拿著一個鼓鼓囊囊的檔案袋,在石溪村和永安縣裡兩頭跑,臉色也一天比一天難看。
看來,意外死亡的賠償金不是那麼好拿的。
沒兩天過後,有一天傍晚天剛擦黑的時候,徐鐵軍敲響了我家的門。
他一進屋就開門見山地說:“高志明,保險公司明天要派人來村裡核實我媽的死因,你能不能幫我應付過去?”
“你媽到底怎麼死的?”我直勾勾地盯著徐鐵軍。
徐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