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的短短一截面板,竟然紮了兩個留置針。
看著小虎虛弱的模樣,我眼睛一酸,兩隻手把他輕輕扶起來,扶的時候我的手摸到他的脊背,這孩子後背骨頭像算盤珠子似的,之前紅姐好不容易給他養出來的肉一下子全掉了,現在看起來比第一次在丐幫見到他的時候還要悽慘。
紅姐連忙在小虎後背墊了個枕頭,然後眼裡的淚珠就開始止不住的往外滾,“都怪紅姨,是紅姨沒把你照看好!”
小虎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握住紅姐的手,“紅姨,不怪你,之前我感覺到頭暈……我一直以為是低血糖的老毛病,所以就沒有告訴你們。是我的錯……”
紅姐開啟保溫桶,倒出黃澄澄的雞湯,用勺子一勺一勺餵給小虎。這是我專門找的農戶家買的老母雞,紅姐燉了整整一夜,早上打了油才裝進保溫桶。
紅姐在給小虎雞湯的時候,李醫生朝我使了個眼色。我心領神會,讓紅姐多陪小虎一會,然後走出去跟著李醫生拐進了旁邊的醫生辦公室。
李醫生先是把小虎的病例調出來,跟我講解了一下小虎現在的情況,說小虎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然後緊接著又給我說了一下後續的治療方案。
“到底是年紀小,恢復能力比較強。”李醫生說完,嘆了口氣,然後說我們欠費太多了,要是再不繳費,下一次換血治療可能就沒辦法做了。
“我們也有難處,治療費可以先拖欠著,可藥物和材料費,我們也做不了主,你這邊欠費,藥房就不給我們科室發藥,沒有這些藥和材料我們也做不了治療,希望你這邊理解一下,儘快把費用交上,免得耽誤孩子的治療。”
我連忙向李醫生保證,說今天過來,本來就是為了交費的。
“我今天先交兩萬塊錢。主要是我的貨款卡在對方公司那裡還沒收回來,那邊是國企,走賬特別麻煩,我這幾天也是天天在催!還請您一定幫幫忙,先給孩子治病。您放心,我們絕對不會讓您為難的。”
跟李醫生聊完後,我沒有回小虎的病房,來到了醫院的樓梯間裡抽菸,樓梯間裡擠滿了抽菸的男人,通風窗根本來不及把這麼多的煙霧排出去,過道里白煙繚繞,地上丟滿了菸屁股。
提著掃帚撮箕的清潔工一邊罵罵咧咧一邊用力掃著地,面對她的咒罵,我連腳都沒有挪一下地方,就當沒聽見。
“兄弟,借個火?”不知過了多久,旁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我扭過頭,是一個臉色枯黃的中年男人。
男人穿著一件不合身的舊西裝,手裡提著一個紅塑膠袋。
“兄弟,你家的,是誰得病了?”他朝病房努努嘴,小聲問我。
“我……是我兒子。”我把菸蒂丟到地上,狠狠用腳碾了碾。
男人嘆了口氣,“俺是媳婦兒。她被車撞了,手術倒是做了,但是到現在也沒醒,醫生說她成了植物人。她沒法兒自己呼吸,必須要上呼吸機,但是上呼吸機一天就是大幾千,治到現在,家裡已經背了差不多二十萬的債……不是俺無情無義,是家裡還有兩個小嗣,實在是治不起了。”
男人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了出來。旁邊人對這種場面似乎是早已見慣了,連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只有沉默。他伸手抹眼淚的時候,我無意間看見,他提的紅色塑膠袋裡裝的是厚厚幾疊黃裱紙。
我打了個寒顫。
只有到了這裡,你才會明白,時間就是金錢的含義,重症監護室裡的病人全部都是靠錢在續命,每一天,每一分鐘,都是用真金白銀從死神手裡買來的,要想讓小虎活下來,我必須趕緊搞到錢。
“兄弟,給你家小嗣好好治……好好治。”男人拍了拍我,步伐沉重地往外走。
我正要說話,褲兜裡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