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絕大部分的詐騙同行相比,我的人生經歷其實還算是挺順利,最起碼我開竅的過程是很快的,原因在於我的認知顛覆幾乎都是在瞬間發生的。
顛覆我認知的一共有兩個關鍵的事件,一個是在雲陽煤礦我親眼看著一個不知道算不算朋友的重要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另一個則是我在南洋娛樂城認識了一個漂亮女人。
一九九九年八月,我帶著從雲陽土賭場順來的幾百塊錢,從雲陽新興坐火車輾轉到了南洋,希望透過陳品志在雲陽新興建設銀行幫我打聽到的銀行賬戶的開戶地資訊找到開戶人張智勇,然後向他問出我哥哥的下落。
這是我唯一的線索。
已經八月底,南洋的天氣還很悶熱,火車站的廣場上每天都是人山人海,無數南下的打工人聚集於此,很多人為了節省住宿費,便在車站的廣場上隨便找個空的角落,枕著行李就睡覺。
人員混雜,三教九流的人匯聚於此。
當時的南洋火車站很亂,全國各地的幫派在此亂鬥,爭搶地盤,有時甚至因為幾句口頭爭執都能大打出手,打架流血事件幾乎天天都會發生。聽說當時全國聞名的斧頭幫就有個大哥在這裡被一個關外人劈了腦袋,從此兩幫人結了仇,後來據說好像還間接影響了南澳的黑社會格局。
可以說,普通人在火車站方圓五公里範圍內的每一步,都有可能踏進深淵。
南洋很大,要在這麼大一個城市打聽一個人的訊息無異於是大海撈針,更何況我現在對於該如何查起還沒有任何頭緒該,因此我很有可能要在南洋停留很長時間。但身上的錢是完全不夠我長時間待在南洋打聽張智勇的訊息的,所以我決定先給自己找個正規工作,解決基本的生存問題,然後再做打算。
吃了在雲陽煤礦沒有經驗的虧,這次我長了些記性,準備先去車站周圍摸下底,先了解情況了再做打算。
火車站廣場附近就有不少大巴車在招工,車門處支個牌子,直接拉人介紹工作,不過大部分寫的都是招泥瓦匠或者一些幹體力的活兒。也有看著正規一點的職業介紹所,有一個正經店面和一些員工,裡面倒是有一些比較好的工作,但是要求也高。
在車站走走看看,觀察了兩天,我發現了一些規律,其實務工人員也是有區分的。
一些穿著邋遢、帶著大件行李的,就會被預設是幹體力活兒的,找他們的幾乎只有建築工地、搬運工人,或者一些很髒很累的活兒。
而另外一些穿著乾淨的,就會被房地產公司或者中介機構爭取。
女人的話,長得醜一點會被問要不要當保姆或者進紡織廠,長得漂亮的選擇就多了,比如說當酒店服務員或者公司前臺。
當然,不同的工作能給的報酬也是不一樣的,有的能有成倍的差距,比如做體力活可能就只有三十塊錢一天,給的多的也就四十塊錢,而一些房地產公司招人都是給的月薪一千五百塊錢以上,有的還有銷售分成。
因此,可以說外在形象很大程度上影響著別人對你的判斷,也影響著自己以後的工作報酬。我從雲陽逃出來的時候渾身破破爛爛的,穿的跟個逃難的一樣,如果就這個樣子去找工作,八成又是被送去賣勞力,扔到哪個建築工地去,這種工作不僅累,而且對外接觸少,不適合打聽訊息。
盤算了手裡還剩的那點錢,我還是決定先給自己換身稍微好點的行頭,人模狗樣才不容易被人欺負。
於是我到火車站對面的商場裡,咬咬牙給自己買了套金利來,一件立領的白色襯衫和一條卡其色休閒褲。
試衣服的時候看到了自己雞窩一般的頭髮,於是又到商場附近一家裝修時尚的髮廊,花了二十八塊錢做了個洗剪吹全套,設計了一個適合自己的髮型。
理髮師揭掉圍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