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她安靜的走了,放下了她的兒女,也放下了外孫和外孫女,停止了呼吸,放下了生命,解脫的離開,就這樣走了。她八十六歲的高齡,直到離開前的意志還是清醒的,作為她的外孫我在安靜的守在她的床前,也偶爾幫忙收拾病床內的東西。那天晚上下著雪,我讓司機開得快些,可是安全畢竟要第一,我在住院部內四處尋找家人的影子,老爸看見了我,跟老媽說我來了,我此刻有種不祥的預感,姥姥在病床前穿著整齊乾淨的衣服,大姨、二姨、老媽總是哭起哭落,她們的心情所有人都可以理解,這樣一個愛我們,這樣一輩子善良老實的姥姥,放下了一切走向了天堂,我們知道這是一種解脫,可是我們的心情很悲痛,女人的哭聲,男人的心碎,大姨夫、二姨夫都六十多歲了,大姨也六十多歲,二姨即將六十歲,她們都經不起這樣的痛,大姨眼睛剛做了手術,二姨心臟一直不太好,老媽一直堅守在病房十幾天,她們都不再年輕,她們的年齡已經承受不了折騰,北京趕來的表哥總是用心勸慰著她們,我總是那個無語的人,在心裡說著“姥姥,你的外孫來看你來了,也要送您最後一程……”。
小時候我常在姥姥家住,從小我被姥姥姥爺寵著,我是這裡的小皇帝,有什麼好的我最先吃,有什麼需要都滿足我,姥姥很少出門,小小的我竟成姥姥的“柺棍”,我小時候記憶力超好,足夠給姥姥領路帶道,姥姥姥爺都喜歡親我,我卻總是不情願,有時候我被老爸打得滿地打滾,姥姥姥爺總是救我於苦海。這些年我看姥姥的次數是有限的,也許這與她和老舅生活在一起有關,這其中有些我對老舅家庭看法的因素,所以我看姥姥總是過年過節,我卻總能聽見老媽說姥姥想我了,姥姥又唸叨我的名字,姥姥又回憶我小時候……回想這一切,我真的抑制不住悲傷的心情。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姥姥剛剛住院,老舅就發燒住院,幾經轉院確診,還沒有任何結果出來,被迫從油田總醫院轉至哈爾濱某醫院,沒能看到姥姥最後一面,也沒能送上姥姥最後一程,成為送行的一點遺憾,沒有辦法的事情,不做什麼強求。老舅的病可能成為家人擔心的另一件家事,一波不平一波又起,起起伏伏總不平。昨天中午,我決定告訴在哈爾濱上學的表妹,當我撥通她手機號碼的那一刻,我是如此的緊張,我是如此的難以張口,可我還是對她說出了真相,電話的那邊哽咽無聲了,多少秒後傳來了哭聲,我的心震顫著,我和表妹都是姥姥最愛的外孫外孫女,表妹坐著臨時列車回到了大慶,無語的在屋子中呆坐,我好想安慰她,可是我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我們的心都有些疲憊,只是說著簡單勸慰的話。
下個月就是姥姥的生日了,她沒能過這個大壽,這個家的將來也將改變,老人的離去註定要改變,一定比從前更加安靜。那天晚上一同去了殯儀館,姥姥躺在1588房間,她的女兒們再次放聲大哭,安靜的夜被打破,也許她的女兒們只是希望聲音可以被傳送,離開殯儀館後的那段路,車內很擁擠,車窗外很朦朧,我的視線變得模糊,車內說著這兩天需要做的事,我無意的聽著,又似乎無心去聽。想象著姥姥生前的樣子,想象著她攥著我的手,跟我講自己的小時候,我也依稀可以記得自己與姥姥的故事。
今天一大早五點多起床,踏著霧濛濛的清晨上路,在殯儀館抬起姥姥的身體,我摸著她的鞋子,表妹低聲哭泣,她的女兒們悲痛不止,我的眼圈一直泛紅,我們站在外面跪在地上,老姨甩下了盆,我們起身不得不捨的離開,走過幾個走廊,看著那個推車推進整容室。作為逝者親屬我們三鞠躬,與到場人們握手,我和表哥、表妹站在最邊上,看著過往人們紛紛走過。我們在大廳等待骨灰出來,我看見一個曾熟悉的女孩,那個女孩是曾經喜歡自己的人,她比從前漂亮了,也比從前有女人味了,我們好久不見,在這個場合不適合多說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