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安城南有一座千年古寺,虹梁藻井,丹青雲氣,瓊礎銅沓,金環華鋪,並加殊麗。名為大慈恩寺,乃是釋教唯識宗祖庭,坐鎮隴東,香火旺盛,聲望極高。
這日一大早,有香火僧人早早開了大門,又拾起掃帚清掃,一路掃至大雄寶殿門口,其中有一人無意中抬頭看去,不由得大驚,扔下掃帚便跑,大叫道:“不好啦!不好啦!”
不遠處走來一名灰衣僧人,見狀伸手攔住,問道:“何事驚慌?”
那香火僧回身一指,叫道:“師兄你瞧!”
那僧人抬頭看去,卻見大雄寶殿中的釋迦法相手中,赫然掛著一張白紙,紙上影綽綽的寫有一行小字,不禁心中一驚,怒道:“什麼人如此大膽?”
他大踏步走進殿中,向佛像合掌行了一禮,身子一縱,已經輕飄飄的將那張白紙取在手中,低頭一看,念道:“純陽宮蕭千離拜寺!”
這灰衣僧人思忖再三,卻也想不起這“純陽宮蕭千離”究竟是何方神聖,只是怒喝道:“大膽賊子,竟敢辱佛祖金身?此事決不能善罷甘休!”
他自知此事事關重大,自己不能擅專,急忙層層飛報上去,只是片刻之間,大雄寶殿中已經熙熙攘攘站了十幾個中年僧人。
那張白紙在眾僧手中傳來傳去,卻均不知其意,只是暗暗思忖。忽然有一個黃臉僧人道:“這自稱純陽宮蕭千離之人,實在是膽大妄為,竟然將東西放置我佛金身法相手中,當真是欺人太甚!”
另有一位高瘦和尚沉聲道:“我慈恩寺僧眾不下千餘,若有人混進寺來,豈能無人見到?這大雄寶殿乃是寺中重殿,有八名弟子日夜輪值,此人究竟是何時將紙掛在佛祖手中?”
一位臉膛紫紅的和尚細細打量了半晌,忽然開口道:“諸位師兄師弟且看,這兩位菩薩金身似乎有些異樣……”
被他一言提醒,眾僧急忙看去,果然見到在造像三尊兩側的文殊、普賢兩大金身有似乎被人挪動的痕跡,更是心中惱怒,當下便有幾位和尚越眾而出,搭手在菩薩寶座邊,齊齊發力,只聽咯吱咯吱連聲,那兩大金身緩緩轉了過來,露出背後的兩行字跡。
“日落香殘,去掉凡心一點;火盡爐寒,來把意馬拴牢。”
眾僧口中喃喃唸叨,忽然有一人怒喝道:“好賊子!”
眾人均是不解,只聽那瘦削和尚指著那兩句話,解釋道:“日落香殘,香字去日,便是一個‘禾’字;去掉凡心一點,是個‘幾’字。上下為‘禿’。火盡爐寒,爐字去掉火,就是‘戶’;來把意馬拴牢,再加上個‘馬’,左右組合為‘驢’。此人分明是罵咱們‘禿驢’啊!”
此言一出,頓時群情紛湧,紛紛喝罵不迭。有人大聲道:“諸位師兄師弟,倘若傳揚出去,本寺的顏面便丟得乾乾淨淨,我等又豈能受此奇恥大辱!”
卻有一僧冷冷道:“咱們大慈恩寺守衛何等嚴密?此人視我等如無物,可見武功之高,實在是驚世駭俗!”
眾僧猛然驚覺,其中一人躍上菩薩蓮座,抬手細細摸去,駭然道:“此言極是,咱們這金身法相,乃是純銅鍍金所制,何等堅固?此人單憑一根手指便留痕數寸,這份內力修為……”
他忽然住口不言,眾僧卻心知肚明,均知道他後面沒說完的話便是“……我等萬萬不及。”
一人大聲道:“既然如此,此事我等不得擅專,還需請師父師伯來才是正理!”
眾人正在喧鬧中,忽然一位黃衣老僧緩緩踏入大雄寶殿,沉聲道:“何事喧譁?”
第三百零二章 本座倘若非要硬闖呢?
見到這位黃衣老僧進來,眾人頓時如同有了主心骨一般,紛紛合十行禮,口道:“普因師伯!”
普因禪師乃是大慈恩寺法堂首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