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大門緩緩闔上,光線一下子暗了許多,琉笙將蓮夙護在身後,說起來這水牢也多年沒有開啟過了卻不是因為滄流山的慈悲,而是根本就不會抓活的,就算是活的也會補上那麼一刀。
都給你留全屍了,還要求那麼多幹嘛。
兩人根據看守弟子所說找到關押若晴的水牢時著實吃了一驚。
不是因為她的狼狽,恰恰相反,而是她的坦然,長長的黑髮攤在水中,粘成一縷一縷,輕輕靠在青石板上,如果不是她腳上的鐵索,蓮夙幾乎以為她是來度假的。
聽到腳步聲,她緩緩睜開眼,眼裡的目光不同於那日,是冷靜而又溫暖的目光,看清來人,沉吟片刻:“我記得你,你是琅琊的師叔。”
蓮夙點頭:“你還好麼?”
“尚在人世。”若晴半開玩笑,不是一般的樂觀。
蓮夙有些哭笑不得,一時間陷入冷場。
總得說點什麼,蓮夙安慰道:“沒事,總會出去的。”
“是啊,總會出去的。”若晴似乎分外的樂觀,連連點頭贊同:“是橫著還是豎著可就不一定了,就算是豎著出去,總有一天也會橫著的。”
“你倒是看的很開啊。”琉笙皺眉,他很不喜歡這種過於不把自己的命當命的行為:“你是看的開,但琅琊怎麼辦?那小子現在還在後山和牆交流感情呢。”
似乎看到若晴的身軀一僵,繼而低下頭整理著自己的衣服,過一會,悶悶的聲音傳來:“是啊,他怎麼辦……是我害了他啊。”
她這麼一認錯倒讓琉笙不知怎麼辦好了。
獄內再次陷入冷場。
“幫我給他帶句話吧。”最先打破寧靜的卻是若晴:“幫我告訴他四個字,好好活著。”
“你可以自己去告訴他的。”蓮夙開口,眉頭又再次皺起,看的琉笙一陣心疼,今天師父皺眉特別多。
“自己去?”若晴笑得分外自嘲:“進了這水牢我就沒想過出去,什麼私通妖族,不過是個殺我的理由,就算這條不成立,我也不會活著出去,與其等將來傳出昔日妖界之主走路讓石頭絆倒摔死了,還不如死在這,至少體面點。”
“畢竟,殺了我,仙界就又少了個強勁對手。”
“只是……可憐了琅琊……”
提到琅琊,若晴平靜到近乎面具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裂痕:“當年……就是我的錯。”
“你的罪過什麼人麼?”蓮夙開口,臉上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沒有。”若晴搖頭:“我也很納悶,是什麼人,告的這次密。”
如果沒有人告密,又會有誰知道她和琅琊在一起?
蓮夙沉默著,拉住琉笙的手緩緩退出水牢。
遠遠的聽見其內傳出淡淡的哭泣聲,還有彷彿晴天的歌聲……
兩者夾雜在一起,說不出的詭異,說不出的心痛。
兩人頭也未回,直直向前走去。
“師妹!”一聲呼喊從身後傳來,蓮夙回頭,譚青笑一襲青衣,腰間一柄極其普通的鐵劍,衝兩人笑得儒雅,卻在目光觸及琉笙的那一刻臉上有些微紅。
“笑笑師兄。”蓮夙答道,看著譚青笑越走越近,嘴角雖掛著笑,臉上卻也添了分憔悴,怕是為琅琊的事傷了不少神。
“師妹什麼時候回來的?師兄都不知道。”
“剛回來,師兄要去哪裡?”蓮夙問道,輕輕笑著。
“去找掌門,你這是去哪了?”譚青笑寵溺的摸摸她的腦袋。
“去看若晴了,師兄能幫個忙不。”蓮夙收起笑容正經道
譚青笑聽到若晴這個名字時嘆了口氣,再看蓮夙的神情,下意識後退一步,平時她露出這樣正經的神情時多半是沒想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