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過了中考, 老天是不是想給我開另一扇窗?」
「還開窗……夜校的學習不像學校, 老師上完課就走, 全靠自己課前課後消化。你……你這麼貪吃, 小心消化不良!」
何小曼頓時笑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用這麼認真的語氣說笑話,這個丁硯, 雖然呆,但有點萌啊。
「我消化能力很好的。正因為是夜校, 我可以按自己的學習節奏來, 把重點放在強化弱勢科目上,時間分配可以自己掌握啊。要是能用更短的時間讀完別人三年的課程, 那不就是老天給我的一次機會嗎?」
聲音不大, 但是, 真有條理。天知道,丁硯竟被她說服了。
這些說辭放在三十年後,是司空見慣的教育交流,可這個世界差不多是八零年代,他們雖然開始漸漸意識到知識的重要性,但普通人很難有如此係統的、有邏輯的對學習的認知。
只有丁硯這樣經歷過真正魔鬼式學習的名牌大學學霸,才能理解何小曼的這些理念,並產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覺。
要知道,學霸通常都是寂寞的。
「好吧,我去幫你問問。不過,我不會給你開後門!」丁硯終於鬆口,卻又守著最後的底線。
何小曼哪裡知道這個名額的來歷,還一心以為是「遠房表叔」在拉人頭,對丁硯的堅持並沒有很在意。
「開後門倒不用,能不能再麻煩你一件事?」
「什麼事?」丁硯有些警惕,不知道何小曼想幹嘛。
他只覺得這何小曼雖然只有16歲,但腦子這麼冷靜,考慮問題也很「成熟」,但又和杜松濤他們的「成熟」不太一樣,並不世故。
何小曼雖然是病中,但那份細緻入微的聰明勁兒卻一點沒打折扣。
「放心吧,我可不為難人。你不是上大學了嘛,不知道高中的書還在不在,我想借來自習。」
丁硯頓時鬆了口氣,看來這女生是真心的愛學習,自己倒是不該用世俗眼光看她,如此一想,不由得眼神也帶了點欣賞。
回到家,丁硯立刻就翻箱倒櫃地找書。
什麼樣的人,高考結束不會將書論斤兩賣得越遠越好、恨不得平生再也不想看一眼?那一定是丁硯這樣,既熱愛學習,家裡地方又足夠大的孩子。
高中的書都還在,但丁硯只拿了高一的那些給何小曼送過去,是什麼心態,丁硯自己也說不清。
趕在何小曼出院前,丁硯將書送到醫院,又交代了夜校報名的聯絡人,自問已算仁至義盡。
何小曼已經能下床,穿著病號服在病房裡走動:「以後我要還書,怎麼找你?」
這個年代通訊真的很不方便,電話還是個稀有的東西,整個珍珠弄,也只有弄口街對面的小賣部裡有個公用電話,誰要偶爾接個電話,小賣部大媽就得提高嗓門大喊,然後街這邊哪家正好門窗洞開、耳目靈光,就好心地再二傳手接力一下。
麻煩得很。
丁硯當然不敢講自己家有電話,還不把何小曼嚇死啊。
也不敢留自己家地址,也會把何小曼嚇半死。
畢竟何小曼還是個16歲的學生,再怎麼聰明自信,在丁硯眼裡也算涉世未深。
想了想,寫了個學校地址給她:「等你要還書的時候,就是要高二的了,到時候給我寫信,我會叫家裡人給你送來。」
這是後會無期的意思了。何小曼挑了挑眉,正要調侃幾句,低頭一看地址,卻驚了:「天哪,清華!不帶這麼得瑟的啊!」
丁硯急了。
誰說他是要得瑟了,他實在是除了家裡就是學校,你讓他哪裡能找出第三個聯絡地址來?
「沒,沒得瑟,歡迎你給我寫信……討論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