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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脫躲了躲這副尊容,鼻子一皺:「哎,阿婆你有狐臭,離我遠點嘛!」

假母直戳她腦門:「呸呸呸,今晚節度使又要來,點名要跳胡旋舞最拔尖兒的,除了你,還有誰呀,你可要卯足了勁兒給我爭臉吶!」一副「我可在你身上下了血本」的語氣,唾沫子橫飛。

脫脫扁扁嘴:「他會賞很多錢嗎?」

她請了幾日假,就多了個財氣大粗的節度使?

「那是呦,一擲千金,節度使好威風的,哎呀,你這個土包子不懂。」假母從不記仇,有仇當場就報,狐臭對土包子,打個平手。

本朝的節度使自大亂後多如牛毛,滿地爬哩,脫脫想,她朝鏡子裡的自己甜蜜蜜一笑,眉毛亂飛:

「節度使又怎麼樣,我喜歡年輕英俊的世家子呀!」

她裝模作樣說道。

印象裡的節度使都是可以當爹的歲數了,脫脫不感興趣,撒錢就好。妝奩上擺了一水兒的頭飾,閃閃發光,金碧輝煌的,俗氣死了,脫脫自負美貌,什麼也不肯戴,沒一樣能入眼的。

她赤腳提裙跑出來,館內亭臺樓閣、假山噴泉無所不有,清幽到寡淡,跟鴻臚寺食堂是一樣的風格。脫脫摘了朵白牡丹,別在發間。園子裡的花太盛了,也太多了,多到讓人懶得珍惜。

華燈既上,粉黛笙簫,鶯鶯燕燕不斷,聲色囂囂中的平康坊是長安城裡最熱鬧的人間銷金窟。

脫脫酒量佳,吃了杯酒,把兩隻本就水汪汪的美目辣得迷離婉轉。她又照了照鏡子,眼睛一眯,這就對了,鏡中美人像只誘人的小狐狸。

客人是在閉坊前到的。

節度使真的威風,虎背熊腰,人高馬大,帶著一股熱烘烘的邊塞豪氣兼臭氣進來,假母嫌棄地不行:這怎麼還是股羶臊子味兒呢?果然是從胡人猖獗的邊地來,住帳篷的嗎?

「我今日帶貴人來,將你這最美的舞姬獻上!哈哈哈!」節度使笑聲震天,聒得耳朵痛,假母滿臉賠笑先哈拉兩句,卻也知道欲揚先抑,喊來一群二八佳人把場子預熱了再說。

節度使來了數回,是個出則高車駟馬,入則奴婢成群的角色,不談詩文,只論風月,假母把他口味摸了個一清二楚,流程立刻安排起來。

很快,廳內樂工團團排開,琵琶、箜篌、篳篥、羯鼓全是節度使分外熟悉的樂器,節度使點名要聽破陣樂,曲子一起,肥馬長草,殺氣熱辣讓姑娘們很是為難。

這樣怎麼拋媚眼?

好在她們姐妹很快齊心地注意到了一個人:身材頎長,寬衣大袖,沒穿最流行的胡裝,臉上卻帶了張面具--倒是時下最流行的崑崙奴。

他在看誰呢?大家再度姐妹齊心地舞起衣袖來。

「臺主不是不懂趕時髦的人嘛,不過,臺主唇紅齒白,這麼被擋太可惜了吧?」節度使對謝珣說道,笑得油滑。

御史大夫謝珣,正是今晚節度使帶來的貴人。

節度使的隨從們紛紛把筆直的目光投了過來:四海皆知,御史大夫是貌比潘安才勝子建的烏衣巷子弟。

百聞不如一見,這一見,真人遲遲不露相。

御史大夫確實出身陳郡謝氏,雖出身世家貴族,走的卻是最正經制考路子,本朝最年輕的進士。十六歲高中,名列前茅,進士杏花初宴,謂之探花宴,他就是聖人親自挑出的探花使,遍遊名園,採摘開得最好的杏花以迎狀元。

探花使只有一個標準,看臉。

御史大夫當年是最清俊的探花郎,騎白馬,著錦衣,一遊成名,毫無懸念地成了長安萬千少女的夢,政事堂大佬們最想要的女婿。不過,探花郎的爹本身就是政事堂的相公,此處不表。

然而,探花郎至今二十有六,至今未娶。所訂高門,出閣前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