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應了?」謝珣英挺的眉頭一皺。
安樂打量著他:「你不想我嫁給他?」
謝珣一臉的不屑,冷笑道:「雲鶴追在孫思明帳下做幕僚,你養的男人,多虧他,朝廷的努力才這麼容易就灰飛煙滅。今日局面,不過是對公主的反噬而已,你若是嫁了真能有益於朝廷,臣贊同。」
風聞他在成德遇刺,沒想到,和雲鶴追能扯上關係,她心中驚詫,面上卻不肯讓謝珣得意:
「你是宣慰使,連雲鶴追都對付不了,不嫌丟人嗎?謝臺主。」她眉眼一變,裝出來的一副自矜面孔瞬間消失,蠻橫的本性一覽無餘,「我是答應了阿爺,我要嫁,你是不是對我刮目相看了?」
謝珣懶得搭理她那副蠢樣子,但心裡,對她往虎穴龍潭的河北去並不認同,蠢貨到了河北,只怕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凝神間,聽安樂說:「我這回去,要帶個熟知河北風俗人情的得力助手,女人最好,帶著方便,我已經跟阿爺求了,就要你們中書省的藩書譯語。」
謝珣心裡一緊。
安樂悠閒地把手指一翹,扶了扶玉搔頭,幸災樂禍地盯著他表情:「我聽說,這次跟你去成德的女譯語,表現頗佳,叫什麼來著?春萬裡是嗎?我已經打聽了,還算滿意,今日再來問問你,這藩書譯語,到底怎麼樣?」
她別有用心,要帶走脫脫,這一下觸到了謝珣逆鱗,方才那絲剛冒出的同情倏地蕩然無存,他神情凌厲:
「中書省選拔的人才,不能給你。」
安樂忍不住微笑:「鴻臚寺這樣的人才又不止她一個,我帶她,把前陣譯語大賽的譯語人遞補上一名即可,有什麼難的?」
「春萬裡是頭名進的中書省,你想要,可以帶走本就是遞補上的康十四娘,她是粟特人,魏博軍將裡不少是粟特出身,她同樣熟知魏博胡化的風氣。」
謝珣一點都不肯讓步,目光泠然:「公主不要太得寸進尺,管到中書省來,你沒這個資格。」
安樂看他如此強勢,完全佔不了上風,又恨,又不甘:「我為國家犧牲,帶走個人算什麼?謝珣,我今天來不過是諮詢你兩句,不需要你點頭與否。」
阿諛奉承的話聽多了,好久沒被他嗆,安樂氣極,「你是看上她了吧,走哪護哪?」
「我看上她,和公主有什麼關係?」謝珣彷彿存心要氣死她,手一揮,是個逐客的姿態,「公主請回,不要讓臣轟你走。」
「她是個教坊女,謝珣,你身為一朝宰輔,主持考試,連人的底細都摸不清楚,竟放一個教坊女進中書省,傳出去,讓國家淪為四方四夷笑柄!」安樂大吼大叫,在謝珣這丁點虧不能吃,不管不顧的,一激動把脫脫的老底全抖落出來了。
她柳眉倒豎,窮兇極惡地上前兩步,手指一伸,險險要戳他臉上:「這件事要是鬧出來,不光你,典客署她的老上司也跑不了,你們就都等著流放嶺南吧!」
謝珣漠然,薄唇微張:「你去告狀,告贏了我娶你。」
安樂愣怔,謝珣冷靜從容的模樣鎮住了她,她反倒有些無措:「你,你就不怕我把事情告到阿爺那裡?你不要太自負了,這種事,哪朝那代都是醜聞。」
謝珣涼薄一笑,靠近她,逼地安樂連連後退,他甚至略顯輕浮地拂了拂她肩頭落花,頭偏過去,對準她耳廓:
「去啊,我謝珣要是怕人威脅,做不到御史大夫這個位子,想威脅我,門兒都沒有。」
安樂瞳孔一縮,退後兩步,驚呆地看他,好半晌,冷冷睨道:「你有種,你放心,我一定會去把你的齷齪事拎出來曬曬。」
她扭頭就走,下階急,險些踩到衣裙,一臉殺氣地奔出了謝府。
牆西日又沉,脫脫伏在案上,托腮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