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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脫知道這是要錢的意思,見鬼哩,她可沒閒錢給佛祖,恨不能佛祖給她錢,手一撥拉,不耐煩說:

「哎呀,你起開,擋我視線了。」

小沙彌氣怔,暗道看你打扮的乾乾淨淨,原來全是裝!氣咻咻挖苦她一句:「施主該不是來蹭聽的吧?」

脫脫很想甩他一句「關你屁事」,念及佛祖臉面,微微一笑,慷慨拈出一枚通寶往他佈施盤上一擱,不忘順走串佛珠。

小沙彌忍不住跳腳:「你,你你就佈施了一枚通寶,還拿走我們法師開過光的寶物,你……」

脫脫手指一壓,放在唇上:「噓,寺裡清淨,你大呼小叫什麼,小心佛祖不高興這就渡了你!」說完,聽鐃鈸一響,高僧穿戴整齊領著一幹頭皮泛青的小和尚們到場了,嘖嘖,一水兒的光腦袋,寸草不生。

脫脫聞不慣寺裡的香,捏著鼻子,亂拱一氣,發覺跟丟了康十四娘,不免氣餒。她把珠子往荷包裡塞好,瞄了瞄四下,見一眾信男信女一臉饑渴地等著高僧灌溉他們不知道在想啥的腦袋,脫脫搖頭:

好傻呀。

她把幕籬一放,走到門口,巧舌如簧把佛珠轉手以十枚通寶的價格倒賣給了一位來晚了的虔誠香客。這人本為自己的姍姍來遲懊惱不已,此刻,感激涕零,連聲道謝捧著佛珠如視珍寶。

「雖然擠不進正殿,來都來了,我去偏殿上柱香也是好的。」這人衣著樸素,他從五六十里外的地方趕來,為給重病老父祈福。

脫脫聽他這麼一說,把通寶又還給了他,很想告訴他,你回去給他多抓兩副藥也強過給佛祖燒香,轉念一想,不忍戳破。也許,人活一世,有時候就得需要點虛幻的東西來安慰那顆心吧。

她吃過苦,也知苦。目送香客進去,一提裙子,見階下兩個小婢子在舔糖人,你搡我一把,我推你一把,好不快活。脫脫過目不忘,再多看幾眼兩人裝扮,折回寺內。

人大都擠在主殿門口森森古樹下了,偏殿寥落,不過銅爐裡的香卻是一年到兩頭從不間斷,氤氤氳氳,霧氣繚繞的。隔著牆頭,陣陣祥樂飄來,落在此處,加之人少,這才有幾分一佛淨地的感覺。

文夫人反覆洗手,開啟包裹,幾卷硬黃紙書卷開來,紙香四溢,她捧到莊嚴寶相前奉養,人跪下,口中念念有詞。一隻手伸過來,是封書函,文夫人嘴角噙著和氣的表情,默默接過,掖在了袖管。

至始至終,文夫人和身旁這人不曾交流一句。

脫脫把這一幕完全收盡眼底,放下幕籬,同香客一前一後進了偏殿。看有人進來,康十四娘先起了身,和文夫人視線一碰,各含意味,又很快分開。

她走了出去。

脫脫就跪在康十四娘方才跪的蒲墊上,拈了三柱香,對著坐上含笑的水月觀音拜了兩拜,心中默唸:

菩薩你瞎嗎?不知多少人假借寺廟之名行不義之事,你到底看見了什麼?是看見了這人世的苦,還是看見了樂?是光明,還是齷齪?

一想起在典客署,有男同僚誇自己長的像個水月觀音,脫脫忽覺氣窒,跟吞了只蒼蠅似的,只恨恨想:我才沒那麼瞎,什麼都看不見。

文夫人還在唸念有詞,熬走她,熬走那男香客,偏殿裡只剩她一個了。今日人都在大殿,偏殿別說主持,一個小沙彌都難見,脫脫火速站起,跑到佛龕前,一眼從供奉的佛經裡看見文夫人供奉的:

上好的藏經紙,開卷生香,光潔細膩,不是尋常人能用得起。

密密麻麻,抄的都是佛經,脫脫猶豫了下,飛奔出來。文夫人已經在婢子的攙扶下上了馬車,帷幄一放,那個姿態端莊的麗人便消隱藏不見。

脫脫索性把她供奉的佛經收在包裹裡,偷了出來。

沒回謝府,而是先去西市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