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都是翰林院學士為皇帝起草詔,這次不同,皇帝親自執筆,寫下《捕殺文抱玉盜詔》,貼到長安城最大市集--東市和西市的牆壁上,兩萬貫錢山一樣堆在眾目睽睽之下,由侍衛把守,這樣載錢置市,第一天就引得萬人齊至,擠得是水洩不通,看的兩眼冒光嘴裡卻不停喟嘆:
這錢不好掙啊!
脫脫的眼睛哭得像兩隻桃子,這兩天,謝珣出奇的平靜,每天不知在做些什麼。她幾乎見不到他,不用上朝,她在謝府裡不準出去,只能百無聊賴地在窗前發呆,兩隻耳朵豎著,隨時準備聽謝珣的動靜。
皇帝又下了道詔令,宰相出入,皆由金吾衛全程護送,弓弩上弦,馬劍出鞘,一定不能再出任何岔子。
可賊人猖狂,足跡遍佈京兆府、金吾衛、萬年長安兩縣縣衙,留下挑釁恐嚇的帖子:毋急捕我,我先殺汝!
宰相都能被殺,遑論辦案的各級官吏?這個時候,也只有御史臺的人在綴朝的日子裡一切照舊。
吉祥匆匆進來,靴子也不脫了,回話說:「覆臺主召,臺獄帶著人馬已經開始全城排查,金吾衛兩縣那些廢物,不敢出頭,只願意協同御史臺查案。」
謝珣臉上沒有表情,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墨黑的眸子布滿寒霜:
「留意夾牆密室閣樓這種隱蔽的地方。」
「是。」
「安化坊有結果了嗎?」
「有。」吉祥把一封皺巴巴有些殘缺的書函呈上。
信頭沒有,少了稱謂,但內容顯然是寫給某位藩鎮主帥的,裡面詳陳長安動向。
謝珣認得這個字跡,確切來說,這個字跡已經有些改變。
「香呢?酒呢?」
「香不是普通的薰香,裡頭有催情之效,臺主說的葡萄酒,下官找到時,只餘破罐,酒液早已蒸發,難能檢驗。」
謝珣沒再說什麼,他單槍匹馬地回到謝府,沒要侍衛,和京城此刻動輒嚇到不敢出門的高官南轅北轍。
下了馬,他低聲問家僕幾句,聽完,抬腳往偏院走。
脫脫換了衣裳,一身素白,頭上半點裝飾也無,只蓬鬆著一頭烏油油的秀髮。
她見到謝珣,有些吃驚,也有些驚喜,起身跑向他柔軟的身體依偎上去,一眨眼,那滿目的水色彷彿就能化為盈盈的淚水:
「你回來啦,我們要去文府弔唁嗎?我想跟你一起去,我好難過呀……」
謝珣把她箍在自己腰上的手掰開,冷眸微垂:「你是誰?」
脫脫怔住,旋即重新摟住他,揚起小臉:「我是脫脫呀,是你沒有過門的夫人,你怎麼了?」
謝珣凝視她良久,看她眉眼,看她紅唇,她一派天真裡透著的不知是愚蠢,還是別的。她肌膚上的紋理,每一寸芬芳,他都記得那麼清楚,帶著令人戰慄的甜蜜。
他忽就笑了,疏離中帶著隱忍的殺氣:「春萬裡,我姑且先這麼叫著你,我不打女人,但到了臺獄,事情就沒那麼簡單了。你最好清楚,在臺獄,沒有人敢說假話。你已經註定被犧牲了,你一向精明油滑,但這次,應該明白逃不掉的。」
第49章 、勞燕飛(2)
脫脫臉蛋兒微紅, 狐疑瞅著他:「你在說什麼?」她太難受了這兩天,阿蠻死了,文相公死了, 剩個李橫波生死不明,謝珣還陰陽怪氣的。
不管不顧緊緊抱住他腰,臉貼上他胸膛, 是熟悉的感覺,脫脫閉眼:「我知道你肯定傷心死了,其實, 我也傷心,我都打算好日後要好好孝敬文相公的, 把他當親阿爺。」她嘴唇摩挲著謝珣的衣襟, 甕聲甕氣的, 嗓音有點變,「我會陪著你的。」
謝珣對她的裝傻充耳不聞, 可她的手,箍那麼緊, 像藤條一樣纏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