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羅紈之看見了。
紅豔豔的果子還帶著水珠,被翠綠的嫩葉襯得嬌豔欲滴。
一碟豆糕、一碟果子並排在眼底下。
羅紈之抬起頭,謝三郎聽見了動靜,“想吃點別的?”
“……不是。”羅紈之奇怪。
謝三郎今日怎麼這麼好說話,好似一桌子菜任她點般。
她又鬼使神差想起羅唯珊從前養的那隻很會拿架子的狸花貓。
好魚好肉放在面前愣是支稜著腦袋不吃。
羅唯珊為了哄貓兒多吃點,換著花樣,今天一碗剔刺鱸魚肉,明天是蛋黃佐鮮羊。
現在的羅紈之就感覺自己成了那隻貓,而謝三郎在哄她。
她的心驀然一震。
太奇怪了,她怎麼會生出這樣的想法。
舞伎揮動水袖,側下腰肢,形如拱橋,在漸小的鼓點聲樂當中結束了一場舞,皇帝用力拍著掌,口裡喊著賞。
眾臣紛紛跟著起鬨。
很快,中央的場地空了下來,兩邊的視線得以交匯。
羅紈之正好看見對面有兩張熟悉的臉孔湊在一塊交頭接耳。
不正是先前在樹下看熱鬧的那兩位夫人,緊接著她們又扭頭與身後的夫人一起分享趣事,最後望著她的方向,笑得花枝亂顫。
那同情兼輕視的眼神一個個遞來,或許都認為她不配坐於華堂,更不該坐在謝三郎的身側。
可那又如何。
羅紈之挺直了後脊,並在那諸多看熱鬧的眼神裡,淺淺彎了眼,露出了個微笑。
笑她的人沒有料到她的反應如此淡定,漸漸也不覺得好笑。
更何況她旁邊謝三郎的目光也若有似無地瞥來,讓人不得不避開。
這時候有人站起身,拱手道:“驚鴻舞宮宴次次都有也不稀奇,臣倒是聽說昔日荊州有雙絕,其中有位月珠娘子,琵琶一流,編的那曲《飛天舞琵琶》更是天上僅有。”
幾l聲附和在席間呼應,紛紛同意他的說法,就好像他們親眼目睹過一般。
羅紈之笑容一收,手指緊緊攥住膝蓋上的衣料,她循聲望去。
開口說話的人年約三十,中等身材,穿著一身深紫衣,腰環玉帶,兩撇鬍子兩端成菱形微微上翹,配著他倨傲的嘴臉,和皇帝虛心傾聽的神態不難看出此人位居高位。
此人無端端提起月娘是想做什麼?
月娘早已銷聲匿跡。
“哦,朕都不曾見過!陸國舅快講講,這位月娘何在?”皇帝高興撫掌,興趣盎然。
“可惜月娘已經嫁人了。”陸國舅搖了搖頭,相當惋惜。
“啊……”皇帝大失所望。
嫁人了,那說明年紀也大了。
陸國舅很會拿捏皇帝的心情,話音一轉,又笑眯眯道:“不過她還生得一女,如今就在這席上——”
聞言羅紈之心已經涼了一半,她明白這陸
國舅完完全全是衝著她而來。
果不其然,他下一句就道:
“陛下若是感興趣,不如令她出來,為大家彈奏一曲琵琶,助助興!”
“好啊!”皇帝拍著膝,快聲道。
皇帝愛玩鬧是眾所周知的事情,陸國舅十分懂得投其所好。
“陛下。”
皇帝正高興,忽然聽見一道松沉輕緩的嗓音傳來,就好像一盆子冷水澆到他頭頂,涼意順著他的短胖的脖頸溜了進衣服下,激得他打了一個戰慄。
他扭頭看向謝家的席位,正襟危坐:“三郎,呃,有事?”
謝昀沒有起身,只是放下手裡的酒杯,他將臉轉向皇帝,笑容很淺,只有那唇角看得出細微上揚的角度,似乎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