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為拍攝接近尾聲，真正滯留下來的工作人員其實也沒有多少，劇中的好幾個配角演員早早就殺青完飛回國了。大部分人表示已經不是第一次因為工作而滯留外地過年，他們已經習慣東奔西顧沒著沒落的生活，但也有好些剛入行的人是第一次和家人分開。

不過相比大家失落的心情，作為主創人員的孟越就顯得很無所謂了，她巴不得不回去，離孟家越遠越好。雖然這也就意味著今年的最後一天她也不能見到程遇了——他們已經快兩個月沒見了。

於是，在北京時間的夜晚例行公事般和父親透過電話後，孟越就撥通了另一個國際漫遊的號碼。

“喂——”

這一個多月他們通話的次數並不少，兩人只要都有時間就會打個電話，有時候即使沒話說，光是聽著對方的呼吸聲都能把手機聽到發燙。艾琳說熱戀中的人都是傻子，渾身上下散發著戀愛的酸臭氣息。孟越賞了她一個白眼。

不過現在她自己也覺得挺傻，明明是每天都能聽到的聲音，可是每次接通的那一瞬間，她還是覺得自己心顫得厲害，一個沉沉的音調似乎順著電流讓她的心臟都酥麻了起來。

“是我。”這兩個字好像成了他們對話的固定開場白，只兩個字，卻是抵得上千言萬語的曖昧。

“今天開始拍了嗎？”

“等一會兒就拍了。”

“早飯吃了嗎？”

“吃了。”

“吃的什麼？”

“三明治，草莓果醬……不記得了。”她掰了掰手指，確實記不清了，桌上有什麼菜她壓根兒就沒注意過。

那邊輕笑了一聲，雀躍的呼吸伴著氣流起伏，慢慢撥動一根心絃。

“你笑什麼？”

“嗯……不記得了。”

“……”她決定不要告訴他明天會回國了。

“什麼時候回來？”

“大概還要一個星期吧……怎麼，你想我快點回來嗎？”她眨了眨眼，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時的表情有多靈動狡黠。

她的小心思哪裡瞞得過他，程遇如她所願，坦然承認道：“想啊，想得不得了。”

孟越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揚起來。

“程遇。”

“嗯？”

她看著腕上的手錶說：“新年快樂。”

程遇轉身看了看客廳裡的電視，大螢幕上顯示的北京時間是23：59：56。有一點點的誤差，不過沒關係，戀愛中的人總有千百種說法解釋任何細微的不圓滿。

“新年快樂。”

從聽筒裡傳來噼裡啪啦的炮竹聲，間或一兩聲焰火的鳴叫衝上雲霄。孟越靜靜地聽著那些聲響和他沉穩的呼吸，此時此刻，她忽然產生一股從未有過的思念之情，她恨不得立刻回去，站在他身旁和他一起迎接新的一年。他溫暖的臂膀可以帶給她歸屬感，她會忘記所有不愉快的人和事，她不再是大明星Moki，也不再是孟家二小姐孟越，她只是十八年前在倫敦街頭邂逅一個小哥哥的賣花小童。

然而她也只能想想。

一直到炮竹聲漸漸停止，兩人才掛了電話。彼岸的綏城是萬家燈火，而西雅圖的一天才剛剛開始。

…

大約是因為知道晚上有殺青宴，這天的拍攝大家都顯得有些懈怠，結果惹怒了導演，一個鏡頭反反覆覆拍了三十幾條都不滿意。好不容易熬到一天過去，晚上劇組在下榻的酒店訂好位子，所有人一掃白天的不痛快，在酒桌上嬉鬧成一團。

電影上映後孟越就正式進軍影視圈了，在這第一部戲裡學到的東西彌足珍貴，所以她即使不會喝也倒了一點，分別向吳導和陸帆等人敬了酒以示感謝。一旁的陳笙也是大感欣慰，於是免不了和人多喝了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