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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不一定要吃苦才有生活意義,這是資本主義社會。」

她點頭,「你說話很有意思。」

「去法屬玻里尼西亞可好?」

她卻說:「我這人戀戀風塵,我還是喜歡巴黎。」

「那就是巴黎吧。」

「你做嚮導?」

「綽綽有餘,一定勝任。」

她取過一隻小小司空餅,輕輕搽上玫瑰果醬及奶油,送進口中。

「我有一件禮物送你,盼你收下。」

「呵。」

他取出一隻小小首飾盒子,「我看到這副耳環,覺得十分適合你。」

開啟盒子,是一副秀麗的粉紅色珊瑚鑲珍珠耳環,設計成一朵百合花模樣。

「真漂亮,是古董首飾嗎?」

「是二十年代新美術設計,這種珊瑚顏色,叫天使面板。」

她立劓取出戴上,「謝謝你。」

「果然很好看。」

「每次見到你,都有意外之喜,為我蒼白寂寥的生活添增顏色,我很感激。」

他一怔,忽然靦腆,可惜,這一切不是免費的恩典,他一直收取十分高昂的酬勞。

「你可想到別處走走?」

「不用了,就這一頓茶就很好。」

接著,他們閒談幾句,說到世上各個慈善機關,她說:「奧比斯眼科飛行醫院是我首選。」

「宣明會助養兒童計劃也很好。」

「無國界醫生組織亦叫人欽佩。」

「是,他們原本可以在都會幫貴婦整容賺取豪華生活,卻跑到窮鄉僻壤去治療疫症,不但吃苦,而且危險,因缺乏資源,有時連手套都不戴,就診治病人,真是偉大。」

他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相形之下,在許多人眼中,像他這種人,只好算社會的渣滓。

像一對老朋友一樣,他們維持適當距離,在日落時分告別。

似往日一樣,有一輛出租大車來接她,司機每次都不同。

她很小心,並不能自車牌號碼追查到她的身份。

他有點難過,的會他這種人,非得極端警惕不可,留下任何把柄都後患無窮。

可是,張奕伴的人客大可放心,他會遵守職業道德,他才不會去騷擾客人。

接著的幾個星期,他招呼了不同的顧客。

一位美國德州來的女士還沒坐穩就喝醉了,有心事,一直哭,半常淒涼,似迷途孩子,又像受傷小動物,穿金戴銀的她靠在租來的男伴肩膀上哭了」夜,然後,忽然清醒,帶著浮腫的面孔離去。

又有一個客人自稱失戀,相當瘋狂,像是人家糟塌得她不夠,她還得傷害自己,逼著他去找可加因,捧著拔蘭地對牢瓶嘴喝。

世上那麼多不快樂的人,都來自何處?

近月初了,他回到公司,問秘書:「有找我嗎?」

秘書搖搖頭,「別急,過兩天電話會來。」

他翻看約會簿。

「鄭太太找你好幾次。」

「說我去了東加。」

「她手段那麼闊綽,你遷就點吧,切莫有客揀客,無容怨客。」

他不出聲。

「多賺點,替自己贖了身,就可洗手不幹,我們出來社會混,無論做什麼行業,包括尊貴的三師在內,都得記住有花堪折直需拆,莫待無花空折枝。」

他笑了,「是是是。」

「鄭太太邀你去拉斯維加斯,只三日三夜,報酬是去,還是不去?」

他想了一想,「去。」

秘書滿意,「這才是好孩子。」

他聽了這樣稱呼,不由自主地冷笑起來。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