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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部分

理說亥時過半,基本上不會有人再到城東老街來尋酒飯。真是肚腸裡酒蟲作怪的話,朔城西有通宵不關門的酒肉茶水鋪子,隔壁的吟春苑也有好酒好菜,還能找個姑娘陪著聽曲兒。即便是前來投宿的客人,看到店家掛了客滿的牌子,也只能另尋別處落腳。

但偏偏今夜就有不識趣的人,把半掩的酒樓大門拍得山響,老康掌櫃的抬眼一看,來的人還真不好對付。

要是尋常的客商或者江湖人士,老康掌櫃的都能有些說辭,可偏偏推門進來的,居然是四個官差。看這四位差人都是一身武將打扮,身上穿著鑲釘皮甲,胳膊下面夾著皮盔,腰間虎鈕銀束帶上掛著銅皮鞘馬刀和箭壺,背後斜挎著鐵木雕花的長弓,斗篷上沾著一層塵土,似乎走過很遠的路,才到了朔城。

“掌櫃的,好酒好肉的端上來!”當先進來的一位官差,胸口正中掛著一面狼頭護心鏡。看這護心鏡包著一圈兒銀邊,皮盔也上插著半根紅翎子,就知道這人多半是位西北守軍的遊騎校尉。

“四位將軍,小店已經打烊了。”老康掌櫃弓著身子迎了上去,一臉為難的道,“後廚早歇著了,肉食也沽清,煩勞幾位將軍挪一挪步子,去別處用飯可好?”

那四個軍尉根本不理會老康掌櫃,他們自顧尋了張桌子,把腰間的馬刀和箭壺解下,放在桌邊,戰弓與皮盔扔在桌上,一副今晚就在這裡吃定了的架勢。領頭的校尉看了看老鄭鐵匠那桌,皺眉道:“那他們為何吃得如此歡暢?掌櫃的,你豈有把生意往外推的道理?”

老康掌櫃搓手道:“那幾位早來了,一頓飯從戌時初吃到現在,小店可就等他們幾位散席,好關門熄燈。”

那遊騎校尉臉上不愉,沉聲道:“城西人多駁雜,怕不太平。城東街上就你這一家酒樓還開著門,隔壁那是座風月樓子,我等有軍令在身之時,不得入內,否則按律當斬。故而還請你家廚子辛苦一番,我們草草用些酒飯,就連夜啟程,天亮前要到靳河大營。”

老康掌櫃還想推辭,可鐵匠老鄭的兩個徒弟突然起身離席,撩簾進了後院,轉眼間把一鍋沸滾的肉羹,連著生鐵湯釜一齊端了出來。小杜氣急敗壞的追在後面,手拿長勺嚷嚷道:“還未放下鹽巴調味就搶去了,你們幾個是餓死鬼投胎了麼?”

那肉羹熬了已有半個時辰,這一端出來,熱氣升騰,整個大堂都是滿滿的肉香。剛進來的四個兵尉眼睛發光,直直的盯著湯釜,他們不約而同的喉頭上下抽動,“咕咚”一聲嚥了口唾沫。

老康掌櫃的一閉眼,知道這下可真是沒法子推脫了。

耳聽那遊騎校尉怒哼一聲,他拎起腳邊的馬刀,用刀柄點指著老康掌櫃的鼻尖,厲聲喝問道:“你家後廚明明還未熄火,否則那剛滾的肉羹從何而來?掌櫃的,你可知道涼州律例寫明,胡漢邊塞之地,一切當以西北守軍為先!我等四人身負火急軍令,連夜趕去靳河,路過朔城實在是飢腸轆轆,才到你家店裡買些酒飯吃,你卻欲將我等拒之門外,不怕我上報落雁口關守,調兵封了你的酒樓子麼?”

老康掌櫃把雙手一攤,也沒了說辭。

在西北邊塞,就算是落腳朔城老街,託庇於司馬世家的大樹蔭下,想要安安穩穩的過尋常百姓生活,有兩種人還是莫要招惹才好。

其一是西北大漠上的馬賊。這些人成群結隊,悍不畏死,一旦結了仇怨,就是不死不休。而且馬賊從不講什麼江湖規矩,遇到弱小的人,直接欺凌虐殺;遇到硬點子,那就暗地裡下毒手,很是難纏。

其二就是大雍軍士。朔城中的江湖人說,涼州最大的綠林幫派,其實就是那號稱雄兵百萬大雍西北守軍。天高皇帝遠,軍營裡的不可告人的事情多了去。擅長治軍練兵的將帥都懂得,要想手底下計程車兵個個如狼似虎,就要讓他們揣著三分血性,染上三分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