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段,連李徹都未聽過,眼下才曉,原來不是自他入宮起,而是在他還在母親懷中時,婁金清便是照顧他的太醫。
李徹喉間輕咽。
思緒有些長,婁金清緩緩道來,「老臣其實並不擅長安胎養胎,只是早前京中,高太尉夫人胎相不穩,旁的大夫都說留不住,但是聽說最後老臣去看過之後,說能留住,胎位夫人這一胎保住了,還平安出生,老臣在京中便有了聲名,也應為如此,陛下才讓老臣好生照看淑妃……但早前高太尉夫人腹中的胎兒不穩,本就不是老臣保住的,而是這個叫洛抿的醫女。」
李徹微微攏眉。
似是想起早前,是個這麼多年,婁金清還記憶猶新,「洛抿那時才到太醫院不久,但是在當時那一批的醫女中是資質最好的,也是最穩妥的,洛抿的醫術應是當時不少太醫院的行走都不必過。那時太醫院上下都知曉,高太尉夫人的胎相不穩,十有八九孩子保不住,所以旁的太醫都不願意去,便將這事推脫給老臣,老臣當時資歷尚淺,推脫不了,而同老臣一道輪值去太傅府幫忙的,正好是這個叫洛抿的醫女。太醫院都說太尉夫人這一胎保不住,老臣診過脈,也覺得如此,但洛抿堅持,能保住,只是會難些,即便眼下胎相不穩,但不會影響孩子日後,應當保。見她當時篤定,老臣也曾疑慮,便同她說,此時若是救下了,太尉府許是會感激你一二;但若是救不下,旁人都以為會是你的緣故,你不過一個醫女,屆時可能承受太尉府的怒意?怕是連太醫院都報不了你!……」
「後來呢?」李徹好奇。
「後來,但洛抿同老臣說,醫者父母心,這是為醫者的操守,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若是要冒這個險,她也冒了……」婁金清似是眼下想起,心中還有諸多感嘆,「她這番話,當時老臣都未想過,但她說服了老臣,老臣也願意同她一道冒這個險,也正是因為如此,老臣才會說,信賴她。陛下試想,這麼一個為醫有操守,醫者父母心的人,又怎麼會去毒害一個懷有身孕的淑妃?而淑妃早前懷陛下的時候,身子骨並不好,害喜害得重,夜間也時時睡不好,好幾次險些流產,都是洛抿心細保下的,所以淑妃對洛抿的信賴,是因為洛抿從未放棄過淑妃和淑妃腹中的陛下,所以淑妃同洛抿的關係很好,時常宣洛抿到殿中陪她說話解悶。洛抿若是想害淑妃,以淑妃對她的信任,淑妃早就殞命了,哪裡還能平安誕下陛下?她若想害淑妃和陛下的性命,早前大可不救就好了,何必要等最後事發,忽然毒害淑妃?」
婁金清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
李徹整個人都安靜怔住。
婁金清最後道,「老臣覺得,此事另有隱情,只是所有當事人都過世或不在了,同陛下方才所說,此時若是再讓大理寺徹查此事,又能如何呢?洛抿怕是連人都不在了,老臣還想過,她許是因為同淑妃娘娘走得近,早就招來殺生之禍,死在當日的宮亂之中,屍骨都尋不得,又何談謀害淑妃娘娘和腹中的陛下?」
李徹噤聲。
婁金清搖頭道,「只是當年老人死的死,傷的傷,告老的告老,能替洛抿翻供的,其實已經不多了……」
李徹亦心知肚明。
婁金清忽然道,「雖不知道陛下為何要突然問起淑妃娘娘和洛抿的事,但陛下若是真想徹查此事,許是可以許去尋肖嬤嬤……」
「肖嬤嬤?」李徹沒聽過這個名字。
婁金清道,「肖嬤嬤早前是淑妃娘娘身邊的管事嬤嬤,許久之前先帝恩准出宮還鄉了,但當初殿中之事,怕是肖嬤嬤要比老臣清楚得多,之事肖嬤嬤年事已高,陛下……未必還能尋得到了……」
肖嬤嬤,李徹記住了這個名字。
……
「去替朕尋個人。」送走婁金清,李徹又召了魏寧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