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或許更習慣於縣太爺納小妾、娶姨太太,於公於私,溫麗新都得把自己的另一面掩藏起來。
溫麗新沏好茶,說孫晉你招呼小李坐一會兒,便出去了,片刻工夫提回一籃子葡萄:“這是玫瑰香,”溫麗新拿一串葡萄給我,說,“等走的時候你帶點回去。”
孫晉揪一粒葡萄嚐嚐,問是從哪弄來的。
“是院子裡那架葡萄,今天下午役工老陳說葡萄都熟透了。”溫麗新在孫晉旁邊坐下來,“孫晉你幫我想著,從大連回來咱把葡萄下了,給院裡家屬們分一分。”
“真該感謝程縣長,”孫晉說,“他給唐河留下了一架葡萄。”
“哪個程縣長?”溫麗新看看孫晉。
“咱們吃的葡萄就是程渭清栽的。”孫晉說,“你沒聽人說過嗎,歷任縣太爺都得在官邸前栽樹,門口那棵槐樹,還是第一任撫民同知蔣光庭栽的。什麼時候咱們溫縣長也該栽棵樹,讓後世知道唐河還有過一任女縣長。”
溫麗新說:“我栽的是*,更能象徵女性特點。”
“一歲一枯榮,太謙遜了!”孫晉說,“人家追求的可是千秋萬代,如果沒有那棵老槐樹,唐河人大概早就把蔣光庭忘掉了。”
“程渭清也沒栽樹,”溫麗新說,“他栽了棵葡萄,永遠都站不起來。”
“你不要小看程渭清,”孫晉說,“當年他可是孤身一人來唐河辦接收的。那時候唐河群龍無首,程渭清沒用幾天就能控制局面,他不光有膽量,也有能力。”
不要仇恨(2)
“他葡萄栽得不錯,”溫麗新說,“品種好,長勢也旺盛,如果他不從政的話,應該是個好莊稼把式。”
孫晉說程渭清的失敗不在於他個人,大勢所趨,誰也沒有辦法。溫麗新顯然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她站起來給我們倒茶。或許是由於程渭清引起的,溫麗新問起羅蘇維的畫社。我說畫社剛辦起來,除了給人畫過幾幅肖像,其他的畫一幅都沒賣出去,目前畫社主要靠裝潢生意維持著。溫麗新說這是一項文化事業,應該支援,如果畫社有什麼困難,政府會幫助解決的。孫晉只顧低頭抽菸,彷彿對羅蘇維的事完全失去了興趣。溫麗新又問起我在燈塔工作是不是滿意。我說感覺挺不錯的,上班二十四小時,休二十四小時,挺悠閒的,有足夠的時間供自己支配。溫麗新說太閒散了不是好事,工作還是緊張一點好。孫晉說老李倒是想緊張,可也得有人給他安排,放在青風岬那邊真是委屈他了。溫麗新說青風岬不是你安排的嗎。孫晉說就這還是我們民政科盡了最大努力。溫麗新打趣說小李現在還是獨身,你們民政科要繼續努力,工作解決了,個人生活方面也該多關心才是。孫晉說民政部門只負責結婚登記,找老婆的前期工作還要靠老李自己努力。我說宣告兩點:一是我對現在的工作非常滿意,這是真話,我生性閒散,現在的工作正合我意。再是我現在還沒想成家立業,因為我不知道能在唐河待多久,也許就在明天,我會打起行李繼續走下去。孫晉詫異地看看我,似乎怪我說話過於唐突,但這確實是我的心裡話,如果說我來唐河是想覬覦什麼,那麼我已經得到了,一個外鄉人憑著一點小聰明,從唐河謀取了一份開現餉的工作。開始我並沒想得太多,在我眼裡,孫晉就是個看門人,他把我放進來,讓我坐在餐桌旁,沒想到我們建立了友誼。這件事讓我動輒無地自容,對友情的褻瀆是不可饒恕的,贖救的慾望被不斷地按下去,然後又更加強烈地冒出來,擺在我面前的只有一種選擇,就是適時地離開唐河,讓這出鬧劇儘早收場。溫麗新站起來給我倒茶,說小李怎麼忽然想起要離開唐河,是不是覺得沒有歸宿感?我說來唐河結交了很多朋友,雖然自己是個外鄉人,但並不覺得孤獨,只是在一個地方待得久了,總想換一個環境。溫麗新便開玩笑說人光有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