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動魄的險狀太短暫了些。
兩人掙扎半天才從水中出來,夜風一吹,如置身冰窖。承鐸道:“這下好了,衣服都溼了,再吹一吹,只怕都凍硬了。”東方卻仰頭看著天上那幾顆微弱閃爍的星星,“我們在那迷洞裡怕是走了十數里路,不過應是已出了那奇門陣了。”
承鐸道:“你認得回去的方向麼?”
“這個倒不難。”
“行,跑跑回去吧。”
*
承鐸與東方終於站在燕州大營寨門時,傳令兵飛奔著一路傳了進去,哲義迎出來接著。東方從來沒有覺得燕州大營是家,如今看到這矗立的哨樓,也彷彿有了歸屬感,與承鐸碰了碰拳頭,各回各帳。
承鐸一路經過熟悉的營帳,遠遠便看見茶茶站在大帳前,換了厚棉襖子,袖口襯著一轉柔軟的皮毛,一手掀著氈簾子,掛著一個淺淺的笑容,蕭疏淡雅,如雪花輕揚。
是誰說過一個溫柔的女人,必是一個男人心上的家?
承鐸仰頭叫道:“我回來啦!”
哲義提來熱水,茶茶端來奶粥,承鐸趁隙吃了點東西,把飯碗食具交給哲義端了出去,轉頭對茶茶厚顏無恥地一笑:“我就交給你了。”
茶茶一一剝下他的衣服,將他按到了浴盆裡。熱水一泡,舒服極了。承鐸仰頭靠在浴盆邊上,任由茶茶把刀片擱在他下巴脖頸,消滅他兩天以來冒出的胡茬,漸漸就有了睡意。
茶茶把他搖醒遞了浴巾給他。承鐸站起身來,擦乾了水,披上一件袍子,倒頭就睡了。這一覺睡得很沉,醒來時彷彿還剛剛睡著。承鐸側身看那帳角,一絲光亮也沒有,彷彿還是深夜。茶茶聽見他翻身,從他身後趴上來,伏在他臂膀上,望著他笑。
承鐸問:“天還沒亮麼?”
茶茶昏厥地把頭埋在他肩頭,隨即抬起來:“天又黑了,你睡了一天。”
承鐸聽了,自己也很詫異,轉身躺平了。茶茶便趴到他胸口上,長髮從她側臉垂下來,蜿蜒到床單上。承鐸抓了滿手,把玩著她頭髮問:“有沒有吃的?”
茶茶笑:“本來有,你不醒,都被我吃光了。”
承鐸看著她唇齒開合,吹氣如蘭,臉上的表情可愛得要命,伸手按下她腦袋先吃了一個纏綿的香吻。這一吻下去,他延著茶茶肩、背、腰滑下去的手就有些不安分起來。茶茶怎不領會其意,掙起身來,一把推開他,翻身下床去了。
承鐸懶洋洋地說:“穿件厚衣服再出去。”茶茶依言把襖子穿了,才掀了簾子出去。承鐸伸了兩下手腳,也起來,穿上衣服。茶茶便端了飯菜進來,給他盛上飯。承鐸聞著那飯菜熱氣,覺得真的餓了,取過筷子來。
他睡著時,茶茶就沒怎麼睡。一早起來挑出營裡的食材,儘量做得精細可口些。到了下午,她也不嫌麻煩,都送給哲義、哲修吃了,重新做過。晚上天冷,茶茶一直把飯菜放在營房大鍋裡熱著。才一睡下,承鐸果然醒了,餓了。
茶茶捧著杯熱水,坐在旁邊看他吃。承鐸把茶茶盛的那碗飯吃完,放下碗。茶茶卻從帳角食案上扣著的大碗下捧出一碗蒸的奶凍來,上面整齊碼著橙肉蜜瓜丁。茶茶把勺子遞給承鐸,承鐸嚐了一口。水果的清甜味吃起來很爽口。他又挖了一勺餵給茶茶。茶茶也吃了,比手勢說:“加點水果就不這麼膩了。”
承鐸便繼續喂她。兩人你一勺,我一勺把這份飯後點心吃完。茶茶洗洗手,洗洗臉,二話不說,睡覺去了。承鐸叫了個親兵把盤碗端出去,估計自己是睡不著了,便穿了外面正裝到營裡檢視。
他果然是不該睡覺。不過一柱香工夫,大營外就有火把蹄聲。來人卻是趙隼,領著去時的騎兵,稟道:“閘谷那邊兵士譁變,爺爺已押下了營中鬧事的軍士。我怕雲州有變,先趕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