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就從床上猛地紮起身來,瞪大雙眼驚恐地道:“不,你走開,不要管我!讓我一個人好了,一個人自生自滅,和誰也沒有干係!”
賈亮喊道:“不,不是的,你不是一個人,有我,還有我啊!”
孝柔猛地掉過頭,一對冷咧的眸子盯著他道:“你是誰?你憑什麼管我?你是來看我笑話,是嗎,是嗎?!”她嘴唇急切地抽搐著,彷彿時刻要碎掉。
賈亮就不管不顧,上前一把抱緊她道:“不,不管你是誰,叫什麼名字,是什麼身份,我愛你!我愛你你聽到了嗎?”
孝柔在他懷裡拼命掙扎著,無力地掙扎著,進而,她不再動了,軟軟地癱倒在他懷裡,她失聲痛哭起來。賈亮撫著她的背,也眼中帶淚地道:“哭吧,把所有的悲傷都哭出來,然後,一切就會好了。”
孝柔埋首在他懷中,許久許久都不曾動彈,她的哭,漸由放聲悲號變成了低聲抽咽,最終,聲音消失了,只見她的身子還微微地聳動著,久久不曾抬頭。她承認,此刻對他的懷抱有一點依賴,因為她不知道再去哪裡,能找到這樣溫暖堅實的懷抱了。
一邊好幾個日子,她就這樣躲在醫院裡,躲在賈亮的懷抱中度過。是他,他的軟言細語,他的真心實意,稍稍撫平了她那慌亂的情緒。可是這裡不是躲一輩子的地方,遲早有一天,她還是要面對大眾,面對一切的。於是當她終於出院,回到少年宮的那一天,展現在她眼前的,依然是那令人壓抑的氣氛,詭異的眼神,竊竊的私語,一絲一毫的空氣都令她感到窒息。她跌跌撞撞地行進著,想要朝自己的教室摸索而去,卻被田輔導員叫住了。
她愣愣地望著田輔導員,對方就深深地嘆道:“唉,小江,你跟我過來吧。”孝柔就帶著一顆麻木的心,拖著鉛般的步伐隨她來到辦公室裡。在辦公桌旁對面坐好後,田輔導員又是一嘆道:“唉,小江,怎麼說好呢?其實我也很同情你,我相信,你的經歷,你的生活,一定有很多不為人知的隱痛。可是——”她轉折道:“你也知道我們少年宮,是孩子們成長的地方。孩子們年紀小,不會分辨好壞與美醜,如果遇到什麼不利的因素,他們很可能會被誤導,而走上不該走的歧途。因此,我們對於你的問題,就變得很慎重起來。”
孝柔咬緊嘴唇,心一橫就道:“嗯,我知道了,您說吧,接下來要我怎樣?”
“唉!”田輔導員嘆道,“我也是沒辦法。你的事已經傳開了,不論真假,已造成了不好的影響。現在很多家長致電過來,要求我們更換鋼琴老師,讓他們的孩子有更純淨的學習成長環境。”
孝柔的心倏地墜下,掉在地上狠狠地碎掉了,她小小聲地道:“好,我懂了,上過今天最後一堂,我就會走的。也謝謝您,這麼多日子來的關照了。”
說著,她便深深地鞠下躬去,眼眶中蓄積的淚也隨之滾落,一股股晶瑩的淚線,擦過她的衣襟,穿過她的鞋面,最終悲涼地堆積在地上,漸漸地,那竟匯成了一股清淺的小溪。
終於,她趟過這道溪流,繼續打起笑臉,來到她熟悉的教室裡。這一天的鋼琴課上,氣氛很獨特,孩子們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一個個緊盯著他們的江老師,不聲不響地靜默著。孝柔環視著那每一張可愛的臉龐,想起和他們共處的這一段美好歲月,心裡的淚雨就瘋狂地落下,然而面上,她不得不打起一臉陽光,朝孩子們強笑道:“大家好,江老師,因為生病,有好幾天沒來給大家上課,而這一次過後,恐怕……”她抽噎了一下,再繼續道:“恐怕也不會再來了。因此,今天就是我們的最後一課,別的,我教大家的也已經夠多了,那麼今天我們便來複習一遍我們學過的曲子吧。”
說完,她便坐到琴身前,認真地敲打起琴鍵來,美妙的音符頓時流出,先是仿如一股透明的山泉,漸匯成清淺的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