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攀上眼尾,站起來,姿勢彆扭,卻沒有鬆開她的手。
不知怎麼她心裡有些難過,不是為別人,是為他。
她任他牽引著,從亭子另一邊溜下去。山石嶙峋,走起來並不平坦。他先下去,地勢有些陡,她腳下打滑不敢前行。他張開雙臂在下面接應,“跳下來。”
她猛搖頭,“我不敢呢。”
其實也不是多大的落差,兩尺來高罷了。她蹲在那裡,抱住膝頭不肯挪動。他回頭看了眼,山下已經有車等著了,喃喃道:“月巷雜賣有很多好吃的,炙肉、白腸、鹿脯、麻飲雞皮、細索涼粉、旋切魚膾……”
她唉了聲,“別說了,我跳,你千萬要接住我。”
他點點頭,重新張開胸懷。她全然忘了鳳池上的見死不救,根本沒想那麼多,提起裙角就縱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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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她姿勢笨拙;也是極害怕,像孩子要大人抱似的,完全是一副托賴的樣子。大張著兩臂跳下去;這回他沒有捉弄她;穩穩把她接住了。
以前一直覺得他只是個讀書人,力量上可能有些欠缺。但是剛才這麼一縱;才發現不是這樣的。他的懷抱原來也可以很可靠,和雲觀一樣。
心頭悸動,比之第一次牽手時更劇烈。她有些怕;純粹的緊張;已經沒有環山館時那種厭惡的感覺了。上回落水治好了莽撞的毛病,然而把刻意獻媚的那套收起來後;連仇恨也變得虛虛實實看不清了。
相處久了,即便是同貓兒狗兒也會有感情吧!可是想起雲觀的死,她又覺得他太狠心。對兄弟能這樣毫不留情,對別人又會怎麼樣呢!
身體靠得太近,她能聞見他領上的龍涎香。龍涎本來是凌厲的一種香,但接觸了體溫,就變得溫吞馥郁了。她落進他懷裡,接觸應該轉瞬,扶穩了她便放開才合乎君子禮儀。但他沒有,她略推了他一下,他紋絲不動。
“官家……”她輕聲說,“我已經落地了。”
他不說話,一隻手徐徐挪上來,壓在她脊背上。
“皇后不要緊吧?”他含糊地問,完全沒過腦子,這刻太美好,只為拖延罷了。
“不要緊,”她貼著他的脖頸耳語,“有官家護著我呢!”
後山上雖燃燈,終不像前面那樣照得輝煌。四周有些暗,隔了十幾步才見一盞燈籠,這樣的環境最適合愛情的滋長。他一直在努力,從來沒有放棄過,為了自己莫名的執念,做了很多以前不敢想象的事。如今患得患失,情不自禁的時候又覺得憂心。她還沒有放下對他的恨,現在巧笑嫣然只是換了策略,他做得太過明顯,怕會讓她更加有恃無恐。
他還是放開了她,腳下暗,怕她摔著,依舊牽著她。她的手緊緊回握,他能感受到,即便這樣也覺得滿足了。一步一步地來,已經等了那麼久,不在乎再等上一年半載。
愈到山腳,地勢愈是平坦。錄景駕平頭車在路口等著,那車不是大內的款式,鏤空木雕的圍子,大約是富戶夏天出遊用的。
她很高興,歡歡喜喜坐進去。打了珠簾招手,“官家與臣妾同乘。”
他登車,車內不是太寬綽,兩個人抵膝而坐,略有顛簸便捱得很緊。一直沉默著太尷尬,還是她先開的口,“官家以前逛過夜市麼?”
他搖搖頭,“很少有機會。禁中教條多,先帝管得很嚴苛,我的大多數時光是在文德殿和西三閣度過的。只有一回中元節隨侍讀出去過,到瓦坊看跳索和相撲。禁中出資設大會焚錢山,祭奠軍中陣亡的將士,也有隨演的雜劇,我印象最深的是目連救母。”
她撫掌一嘆:“汴梁有好多習慣和建安一樣,建安過中元節也很熱鬧,有雜耍的演上竿,還有個裝鬼的伶人,綽號叫渾身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