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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她垂眼看她,“若是其中一個肯讓步,就皆大歡喜了。但我知道不可能,誰讓步誰就是死路一條,所以看造化吧!”

將到傍晚的時候,她們替她梳妝。宴請外邦使節需服鈿釵禮衣,她見了那火紅的一身便想起舍酒那日,搖頭讓換深藍的來。官家進殿時她還在穿戴,他無所事事,便在窗前看她打扮。阿茸為她畫眉,一邊眉峰總畫不好,他看得不稱意,把螺黛接了過來,自己親手替她描摹。

她閉上眼吟唱起來,“繡陌不逢攜手伴,綠窗誰是畫眉郎?”眼波一轉,憨傻發笑,“嫁女當嫁畫眉郎。”

他仰起唇,唇角還帶著羞澀的味道。他沒有替誰畫過眉,不過雙手書寫得多了,左右對稱上有天然的敏感。一面勾描,一面道:“古來愛替女人畫眉的都是昏君,皇后要嫁畫眉郎?”

她嗔怪地看他一眼,“官家只替我畫了這一回,哪裡稱得上愛畫?”說著把一個白玉盒子遞過來,“既然畫眉是昏君,點口脂總不是了吧!”

她耍起賴來叫人沒辦法,他只得取玉搔頭蘸上一簇,慢慢在她唇瓣上暈染開。她仰臉在他面前,近得連臉上細細的絨毛都看得清。他咦了聲,“大婚那日沒有開臉麼?怎麼像個猴子?”

她愣了下,忙回身照鏡子,先前絞乾淨的汗毛的確又長出來了,她哀哀一嘆,“大約是太年輕了呵,上了些年紀毛就掉光了。”說著憤然蹬了蹬腿,“你可是嫌我麼?幾根汗毛都要取笑我!”

他忙道不敢,“我只是隨口一說,皇后有傾國傾城之貌,愈是滿臉寒毛,愈是顯得天真可愛。”

她被他的“滿臉寒毛”打擊得幾欲崩潰,待要喊春渥,他忙阻止了,笑道:“遠看是看不出的,近看稀稀拉拉有幾根,不妨礙皇后美若天仙。時候差不多了,再耽擱就晚了。”

她不大高興,悶聲道:“我很在意官家的話,官家不知道麼?”

他心頭一悸,放□段將她抱在懷裡安慰。所幸她不是疙瘩的人,沒兩句話便同他笑鬧到了一處。

眼看日暮,做東道的太晚不成體統,問她準備好沒有,便要攜她出湧金殿。她走了兩步想起什麼,提裙返回後殿,再出來時手上掂了個香珠串,含笑佩在他衣襟上,順著捋那硃紅的穗子,輕聲道:“我自己做的,沒讓乳孃搭手。你說過不離身的,莫要忘了。”

那木樨幽幽的香氣直鑽進腦門裡來,他抬眼看她,夕陽下她眉目如畫。他說好,鄭重在她手上握了握。

昇平樓和集英殿一樣,是御宴款待臣僚和外邦使節的地方。尋常設大宴在集英殿,可供百餘人共飲。設小宴則在昇平樓,樓裡有歌臺,教坊樂人奏樂歌舞,還有左右軍演百戲,跳索、踢瓶、上竿,以為助興。

帝后來時,殿中人皆起身迎接。兩國的官員都穿朝服,因此一眼便能認出綏國的使臣。穠華在綏國也就當了兩天長公主,正使不相熟,副使她卻認得,是那次送她和親的人。她頷首一笑,使臣向她揖手行禮,“臣等出使時,太后再三命臣等問皇后安。太后與皇后母女連心,每常思念皇后,食不知味。如今臣等得見皇后,皇后風采如故,臣等回了綏國,也可向太后覆命了。”

她優雅笑道:“勞煩尊使,替我帶話給孃孃,我與官家敦睦,請孃孃不要為我掛懷。”

綏使長揖領命,她隨官家往上首去,見雲觀立在階下,眉眼安和,神態自若。要不是早就知道他的目的,還誤以為哪裡來了個自在的富貴閒人呢!

擦肩而過,她的目光未曾停留。他落落站著,只覺同她漸行漸遠,心裡難以抑制地湧起一股悲涼來。剛才的畫面還留在腦子裡,雪白的臉孔,獷悍的紅唇,以及眼角眉梢夾帶的妖冶味道,都不是他認得的少女了。

官場上客套,你來我往推杯換盞。穠華不飲酒,只得以茶代酒。席間見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