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乎麼?真正愛你的人你視而不見,不愛你的,你卻對她掏心挖肺,這是要走你爹爹的老路。官家聽我一句勸,事到如今靜妃也死心了,我知道她是聰明人,往後不會寄希望於你,你完全可以無所顧忌大展宏圖。有了天下,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何必為個狐媚子傷了心神。官家讓她出宮是為她好,既然善始,就應該善終。否則一貶再貶,真沒有地方是她安身之所了。”
太后的手段他知道,當初先帝病重,皇后失去依靠,太后母憑子貴,敢在先帝面前公然同皇后對壘。先帝最後病逝時,連眼睛都未闔上,定定望著皇后的方向,萬分不捨。現在穠華面臨的也是這樣的窘境,一位處處佔優的貴妃,就像當年的太后一樣。前車之鑑,他不得不謹慎考慮。他雖口頭心頭一時不忘說恨她,但要完全對她的生死不加不理會,暫時還做不到。所以他要周全,大軍已經往綏國進發,他事忙,無暇顧及那麼多,太后雖是母后,緊要時候還是要加以提醒的。
他將手裡把件扔在書案上,豹形的青玉與鎮紙相撞,咚地一聲悶響。他說:“臣雖是先帝的兒子,但與先帝大不相同,太后無需為臣操心。靜妃已經貶入瑤華宮,若無正當的理由,不會再召回禁庭,讓她安安靜靜修道去吧!”
太后凝眉道:“正當理由還不是官家說了算?起兵需要理由昭告天下,最後怎麼樣?她一哭二鬧三上吊,你連她乳孃都放了,把柄在何處?仗還不是說打就打!不過老身提醒官家,廢太子可以重立,廢后卻沒有重返的道理,官家是要君臨天下的,莫留了短處惹人笑話。”
他面無表情地望著她,“看來太后對冊封賢妃一事沒有疑義,那臣就命人擬詔了,早早定下,早些太平。”
太后拍案而起,“我何時答應立賢妃為後了?”
他冷聲道:“太后的意思是,臣必須按照你的意思立貴妃為後麼?臣弱冠登基,登基便親政,誰知如今竟要做兒皇帝了!貴妃刺殺皇后,嫌疑重大,這樣狠辣的人,如何統率六宮?”
太后幾乎要被他氣死了,憤然道:“說她有嫌疑,為何不查?什麼案子是擺在那裡自己水落石出的?還不是因為官家不想查,任人誣陷貴妃!”
“人證物證俱在,有什麼可查的?”他負手道,“貴妃眼下戴罪立功倒是可行,若要封后,只怕無法向眾臣及後宮御妾交代。臣與太后在此事上有了分歧,最後冊立誰,還需從長計議。大軍在途中,前朝有很多事等著臣去處理。禁中後位暫時懸空,還請太后替臣主持宮務,一切有勞太后。”
一位君王有主見固然好,可是想做他的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太后沒有辦法,這次對話不歡而散,回到寶慈宮,依然憤憤不平。只是貴妃面前還需打圓場,因笑道:“官家為國事操勞,貴妃體諒則個。我同他說起將你接出永巷的事,他未有微詞,想是心裡有數。封后的事我暫且未提,言官們議政時施壓,好過咱們自己開口。”一面說,一面和藹撫撫貴妃的手,“你自入宮來便常伴我左右,我心裡極喜歡你。如今李後被廢,於你是個大好時機,且按捺,早晚這鳳印會交到你手裡。官家不易親近我知道,原是有李後作梗,現在她出居瑤華宮,你大可安心了。只不過還要你自己出把力,官家這樣的男人,風花雪月是一時興起,你若助他,他慢慢就會明白你的好處。”
貴妃諾諾答應,“臣妾無能,要孃孃替我操心。官家不肯接納我,好在有孃孃心疼我,否則我的日子便難熬了。孃孃放心,我知道應該怎麼做,封不封后對我來說並不重要,只要能助官家一臂之力,我也心滿意足了。”
太后很欣慰,復安撫幾句,她便起身退出了寶慈宮。
慶寧宮離寶慈宮不遠,立在天街上能看見那輝煌的門楣,如今成了擺設,依舊巍峨而立。明明只有幾步之遙,偏要多費周折。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