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站起來,眼淚已經流光了,只是兇狠盯住他,“我就是覺得自己瞎了眼才會愛你,你說乳孃不是你殺的,你向我證明,把元兇抓起來呀!你只當我沒想過麼,不是你就是貴妃,你去拿她,將她凌遲處死,你能做到麼?”她看他緊抿了唇,突然覺得可笑至極。一手拽著床上紗帳,一手指向他,“你們沆瀣一氣,本來就是半斤對八兩,少在我面前裝無辜!你想冊封貴妃,好讓烏戎助你攻打我的母國,你有這心思何不同我說,我成全你。你偏要作踐我的感情,也作踐你自己!乳孃從我入宮那天起就在勸我,她希望我與官家舉案齊眉,相攜白首。如今可好,被你親手打破了,你還來要求我什麼?”
他被她指責得氣哽,“我若打算封誰為後,用得著繞這麼大的圈子麼?我再三同你說過,我的皇后永遠只有你一人,為什麼你不肯相信?我承認大戰時期需要拉攏烏戎,廢后雖有我的目的,卻也是為了你好。若你還在後位上,不管朝中還是禁中,你會成為眾矢之的。你問問你自己,沒有我,你有沒有能力保護你自己?”
她聽了失笑,“當初你立我為後,不就是看中了我身後沒有勢力麼。”
他被她氣得打顫,咬牙道好,“你果然好見地,若不是因為愛慕你,我為什麼要封你為後?早早同烏戎聯姻,攻打綏國更是不費吹灰之力。我何必……何必要像現在這樣,弄得裡外不是人!”
他到底還是有些後悔的,要為自己草率的愛情付出代價。她不想再同他辯駁了,垂下了兩臂搖頭說:“到此為止吧,我很累,沒有力氣同你爭吵。經過了這麼多事,我厭煩了,我想你也一樣。”說著癱坐下來深深喘息,“官家,我與你相遇就像命裡的劫數,只有分開才能各自安生。你終要一統中原,開創盛世的,我阻止不了你攻打綏國,也做不到立在你身旁受萬國朝賀。我曾經說過,你需要一個能夠同你平分秋色的皇后,那個人絕不是我。乳孃的死叫我徹底看透了人心,今日你能犧牲她,有朝一日也可以犧牲我。既然都已經撕破臉皮了,還裝什麼偽善呢!你走吧,我永遠不想再見你……走吧!”
她越是平靜,他越覺得無望,“這件事,我早晚會給你一個交代。”他慢慢靠過來,眼神哀傷。他說,“皇后……穠華,我一直叫你皇后,哪怕頒佈了廢后詔書,你還是我的皇后。我不會做任何傷害你的事,即便我們之間誤會重重,我也從未停止愛你。我雖是皇帝,同樣有身不由己的時候,請你體諒我。我攻打綏國是大勢所趨,我不動,敵則動,難道你願意在垂垂老矣的時候過動盪的日子,讓我們的子孫去應對戰爭麼?”
他將手壓在她手上,她萬分的反感,無奈推不開他。他簡直有些無賴地靠上來,強行抱住她,然後一手在她背上輕拍,盡他最大的努力喋喋安撫,“別急……別急……乳孃沒有了,你還有我。把以前的事都忘了,我們重新開始。明天天一亮你就跟我回宮,跟我回柔儀殿,我們一心一意過日子,好不好?”
他又在勾勒美麗的畫卷,在她痛失春渥以後。難道春渥的死是為了換來她重回禁中麼?她似笑非笑望著他,“我跟你住在前朝?你不怕太后殺來?不怕被言官的唾沫淹死麼?”
他是橫了心,發生這麼多事,他開始反思。她在瑤華宮並不安全,天上地下,似乎已經沒有什麼地方可以藏匿她了。所以不如回他身邊來,他再也經不起打擊了。
他用力攏了她的肩,“交給我,一切有我。你只要安安穩穩的,我心裡就有底了。”
她唇角綻開譏誚的花,“以什麼名分留在柔儀殿?是皇后?靜妃?還是悟真?”
他臉色微變,“暫時要委屈你……”
她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控制住情緒,看看這男人無恥的嘴臉,江山美人一樣都不願意放棄,天下的好事全被他一人佔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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