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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東西,把書都放下了。整天的鑽牛角尖,人越來越浮躁,這麼下去未有個決斷,自己倒先垮了。

傳時照來,讓他前面引路,在園子裡散了會兒步,再順著翔鸞閣前的迴廊往西去。三閣是個充滿了書卷氣息的地方,遠離了塵囂和俗務,與禁中大不相同,身在其中煩惱頓消。

崔竹筳已經升了學士,穿著綠色的常服,戴卷腳幞頭,正捧著幾卷古畫在閣外空地上晾曬。見她來了長長一揖,“聖人怎麼有空來天章閣?”

他站在日光下,眉目朗朗。正直豁達的人,任何時候都有種平靜安定的氣度。她還像以前在學裡一樣,對他揖手行個禮,“長遠未見老師了,今日得閒,過來看看。”

崔竹筳和暖一笑,回身往亭下引路,“今日天氣適宜,聖人出來走走,可以寬闊心境。有時候在一個地方呆久了,喜怒莫名受人牽制,這樣不好。聖人近來可練字?”

她有些羞愧,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在忙些什麼,愈發疏懶了。最近遇見一些事,心裡沒有根底,想討先生的主意。我記得先生教導過我,欲人勿聞,莫若勿言;欲人勿知;莫若勿為。可是很多時候做不到,那麼又當如何?”

崔竹筳請她坐,緩聲道:“誠無悔,恕無怨;和無傷;忍無辱。這幾字真言,聖人自小便熟讀於心的,如今大了,反倒忘了?”

她低下頭,其實那些空泛的話,對於她現在的處境,並沒有什麼幫助。她看他一眼,開始猶豫要不要將雲觀的事告訴他。崔竹筳是她恩師,之所以入了大鉞禁庭,都是因為她那時任性的託付。現如今她的榮辱關係到他的命運,如果繼續讓留在禁中,也許會捲入一場暴風雨。

她嘆了口氣,“先生請辭吧,我叫人準備盤纏,先生去別國,不要留在大鉞了。”

他倒不顯得意外,沏了杯茶遞與她,“可是出了什麼變故?我走再容易不過,只是擔心你,你在這禁中,早晚要吃虧。”

一陣酸楚衝上鼻樑,她勉強將眼淚壓了下去,“所以我知道我做錯了,本不應該來和親,可是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她左右略一瞥,黃門都在遠處侍立,說話不怕人聽見,便道,“如果能跟著先生一起走多好,可惜不能,只怕要爛死在大內了。先生不同,你是自由的,能走便走吧,走得遠遠的。四個月前我曾經雄心萬丈,要來鉞國替雲觀報仇,結果呢,仇未報成,把自己變成了傻瓜。我勸先生走,是為先生好。再逗留下去,恐有一日要引火燒身。”

他依舊是淡然的模樣,“聖人在我門下十來年,若有什麼心裡話,不妨說出來,聖人還信不過我麼?”

她沉默著想了好久,“先生,這話我答應過他,誰也不說的,可是我不知道以後應該怎麼辦,只有向先生討教了。昨日過秋社,我去了榮國長公主府,在公主府遇見一個人。”

他抬眼問:“是誰?”

她囁嚅了下方道:“是雲觀。”

他吃了一驚,“他沒有死麼?”

穠華點頭道:“那時有人代替了他,他趁亂逃出汴梁,後來在關外流浪,直到近期才回大鉞來。”

崔竹筳長長哦了聲,“難怪你要我走,是怕我捲進這場紛爭麼?其實你不用為我擔心,眼下最需要冷靜的是你自己。我知道你的處境艱難,原來的恨是一場誤會,既然雲觀活著,你同今上之間的恩怨已經談不上刻骨了。我問你,你打算如何自處?一邊是愛人,一邊是丈夫,你如何抉擇?”

她茫然拿手捧著臉,喃喃道:“我不知道,我腦子裡一團亂麻,什麼都想不起來。”

她這樣的進退維谷,其實已經表明了態度。但凡有一絲猶豫,就說明開始動搖,她對雲觀的感情顯然不及從前了。崔竹筳道:“若讓你殺了今上,你還能下手嗎?”

他眼裡有冷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