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雙手灰塵,鳳歧笑出一口白牙。“這裡亂,別弄髒你的衣服。”
地上滿是木條泥巴,粉紫色的裙襬早已難逃黃土,一抹一抹地上了色,尋蝶倒不在乎,心思全讓門口兩側的金桂吸引了。
“桂花?你是聽了哪個風水師的話,打算種桂樹招財嗎?”難怪梓姨不反對。
當蘭姨打算把春松居移到百花湖上的時候,馬上跳出來反對的就是梓姨,擔心花費高,最後又落得血本無歸,後來蘭姨祭出一句算命師說的遇水則發,隔天便立刻動工。
汗水沿著鳳歧的劍眉蜿蜒而下,朝陽令他的鳳目微眯,這時的陽光已有熱氣,他跨步走向尋蝶,將她帶進樓閣內。
“你吃過桂花糕了嗎?”他問著,仍不忘指示門口的壯丁繼續工作。
“我跟你說桂花樹,你偏要問我桂花糕,非得有顧左右而言他的本領才能當管事嗎?”她可不像二八年華的青澀姑娘懵懂,耍點小把戲就能哄得她心花怒放。
“呵,倒也不是。”他低笑,不改神色,清澈的眸光透著包容,不管她如何抱怨挑剔,終究不改沉穩,與她記憶中靜不下來的鳳歧有些不同,她喉頭像鯁了魚刺一般,難以吞嚥。
“你還記得我跟你提過的姑娘吧?她家門口就種了兩棵金桂樹,等花期一到,還能佐桂花入菜呢。”
“你——”這話如響雷,轟得她腦子都不靈光了。“你種在這兒是什麼意思,你以為、你以為她看了會開心,就原諒你了?”
“我希望,她能把這兒當成自己的家。”他斂下目光,知道她無所適從,更不知該用溫尋蝶的身分作何反應。“去用早膳吧,別餓著了。我答應梓姨中午前完工,不礙到她的生意。”輕撫她的腦後,勾起幾絲披順的青絲,他未作流連,便往外頭走去。
她的發上還留有他的觸感,尋蝶順著發,抿唇不發一言。這男人究竟是用心還是用心計,她也下不了評斷——
驀地,她像發現什麼似的,睜著杏眸追了上去。
“你背上的傷哪來的?”那膚上一大片怵目驚心的傷痕,已無一處平坦,縱然收口,依舊不難想像起初的疼痛。
她一心怨著過去的欺瞞與矇蔽,拒絕猜想他五年來音訊全無,可能是遭遇到什麼事,直到他背上的傷痕喚醒了她。
他不在蘭姨過世的時候回來,不是因為他不願;未曾搜尋過她的屍身,便自作主張為她造了衣冠塚,完全否定她生存的可能,也不是他不肯,而是他不能?
夙劍視他為師門叛徒,青玉門上下同仇敵愾,豈會少他一頓責罰?
相對於她的驚愕,他只是淡淡地帶過。
“也沒什麼,就幾條難看的疤,反正傷在後面我自己也看不到,別去在意就好了。”真是大意了,他並不想動用苦肉計這招。
“那腹部這條呢?”方才她壓根兒沒注意,看了他背上傷痕,才認真地巡視過他正面上身,沒想到他右下腹竟有條突起的疤。她刻意探向他右側背後,果然對應的部位也有道疤痕,她滿是震駭,急問:“何時傷的?”
“呵,就知道你關心我。”鳳歧笑得滿足。
縱然她對他不諒解,也慢慢拾回以前的情分了。他真的為此高興。
“你!”尋蝶氣得臉頰愈來愈鼓,不悅地撇過頭。“算了,你不想說,我也不稀罕,反正我又不是你的誰,你何必對我掏心掏肺的。”
“生氣了?”他連忙安慰。“彆氣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就跟你右手一樣是道胎記而已。”
“胎記?!”這麼說來確實是劍傷了。尋蝶對此說法就算不滿也得接受,她不想自打嘴巴。“那我只能說令堂挺會生。”
“噗哧——哈哈哈!”他真的不是故意當她的面大笑出聲,難怪梓姨說她常冒出令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