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冰雁是個很會享受的人。
他的馬車堅固而寬敞,車廂裡有張精緻的軟榻,每一寸都鋪著柔軟的白鵝絨墊子,圍著中央一張四四方方的紅木小桌。
桌上擺著三碟點心並各色菜餚,一個穿白衣裳的美人正在斟酒,然後用那雙柔軟潔白的手捧起酒杯,遞給馬車的主人。
任誰看來,都不會覺得他們是要到大沙漠去,反而像要帶著美人去江南春遊。
美人白玉似的手掌伸過來,袖間彷彿還帶著沉香木屑的香甜氣息:“姬公子。”
再鐵石心腸的男人,也無法拒絕這樣一位美人的賠禮,哪怕她手中捧著劇毒的鳩酒,也有無數狂熱的男人願意喝下去。
姬冰雁並非鐵石心腸,於是他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又翻了個身重新躺回塌上。
車廂裡十分寬敞,軟榻又大又舒適,睡下三個男人原本綽綽有餘,可現在卻多出了一個女人,還是個不同尋常的女人,這就讓馬車裡的空間開始捉襟見肘起來。
胡鐵花躺在軟榻的正中,緊緊的挨著姬冰雁和楚留香,幾乎不留下一絲空隙。
他有一雙貓一樣又圓又亮的眼睛,心性也如同貓一般好奇,非要把不懂得事情弄個明白,有時候甚至倔的像一頭驢子。
他一瞬不瞬的看著十九,卻不是一個男人看著一個女人的目光,反倒像是貓咪遇上了喜愛的玩具,躍躍欲試的,想要去抓毛線球,看看線頭的末端到底在哪裡。
姬冰雁閉著眼,在臉上蓋了一塊浸溼的帕子,卻好像能透過那塊帕子看到胡鐵花在做什麼一樣,冷冷道:“你這樣盯著她,是要把人家姑娘盯出兩個窟窿麼?”
楚留香正在研究地圖,聞言,對姬冰雁道:“他想要做的事,十匹馬也拉不回來,他心中有疑問,你不讓他問個明白,他是不會甘心的,非要刨根問底不可。”
胡鐵花原本還裝作聽不到姬冰雁在說話,聽了這句話,哈哈大笑,從軟榻上翻身坐起來,說道:“還是楚留香瞭解我。”
他看著十九,語氣中難掩好奇,直接道:“阿離姑娘,那兩匹馬是怎麼回事?”
一個武功高強的人,無論如何掩飾,他的習慣也會從一舉一動之間透露出來。
在姬冰雁府上,他探過十九的手腕,知道這個容貌絕倫的美人兒其實沒有半點內力,也不曾學過武功,沒有半點威脅。
一個不懂武功的舞姬,如何能在一瞬間降服兩匹主人就在身邊的烈馬良駒呢?
十九的動作頓了一下,她無法對胡鐵花解釋ssr大妖的威壓,因此也就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沉靜的凝視著他。
那雙冰冷的、寒潭一樣的眼眸中,彷彿燃起了火焰,比陳年的美酒還要醉人。
胡鐵花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真正的美人,何止男人會憐香惜玉,女人、甚至牲畜亦然,桓溫之妻見李氏,棄刀,說道:“我見汝亦憐,何況老奴。”
而面前的美人,不止是女人,就連老天也對她格外優待,猛虎和獵豹不忍心對她下口,馬匹和羔羊也會對她心生親近。
胡鐵花苦笑道:“唉,若是從前有人這樣告訴我,我定是不信的,可這句話若從她口中說出來,我竟然不覺得荒謬。”
楚留香微微一笑,不知對這番話信了幾分,他放下大漠地圖,含笑說道:“並非是你一人,在見到阿離姑娘之前,我亦從未想過,人間竟也有如此絕世紅顏。”
他目光清澈坦蕩,並不吝嗇對於美人的誇獎,也不帶一絲一毫吹捧的氣息,語氣如常,彷彿只是說出自己的所見所聞。
怪會說話的,聽的十九心裡美滋滋。
可十九還沒來得及商業互吹回去,就聽到姬冰雁冷冷的道:“可沙漠是沒有眼睛的,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