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於心的中年男人,見她稚氣秀美的面龐露出猶豫之色,也不由心下一軟。
他目光之中隱有關切之意,不是一個男人在關懷一個女人,而是一種年長者所獨有的溫柔,柔聲道:“是有什麼難處嗎?”
少女認真的點了一下頭,道:“是呀,我要到中原去,可是雲駕都已經散了,羽衣又只能飛回月宮,從這裡走到中原不知道要多久呢…”
一聽到“雲駕”和“羽衣”,鐵傳甲終於忍不住了,不可置信的道:“你是從月亮上來的嗎?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仙子?”
這鐵塔似的漢子雙目圓睜,如一對銅鈴一樣有趣,雲駕上的少女一下子笑了出來,道:“什麼仙子呀,我是月中的姮娥。”
她的語聲十分動聽,不是閨閣少女黃鶯一樣的嬌軟,而是如環佩相擊似的清脆悅耳,有一種令人耳目一新的清靈之感。
“……姮娥?”
鐵傳甲是個粗人,可年輕時也讀過幾本書,聽過茶樓裡的話本子,知曉住在月中的仙女被稱之為姮娥,那不還是仙子?
他敬畏的看了一眼少女,不知又想到了什麼,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向李尋歡小聲道:”少爺,你聽過七仙女和董永…”
李尋歡一聽,就知曉鐵傳甲是什麼意思了,遂止住了他的話,道:“不可冒犯。”
他在風雪中站的久了,忍不住低咳了幾聲,蒼白的面龐也染上了一絲病態的嫣紅,道:“姮娥姑娘,我與老甲也要到中原去,倘若你不介意,可以捎帶姑娘一程。”
少女的眼眸明亮又清澈,看起來十分驚喜,道:“可以嗎?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她沒有一點神仙架子,可一身超脫於凡塵的高潔氣質,已十分不食人間煙火。
李尋歡見少女玉雪可愛,也不由失笑一瞬,道:“怎麼會呢,有你這樣一位月中來的仙子同行,是在下該感到榮幸才對。”
他實在是一個很大度,也很體諒別人的人,對這樣的奇事竟然一句話都不問。
就這樣,李尋歡又一次回到了馬車之中,可這一次,在關外寂寞又漫長的路途之中,陪伴他的卻不再只有酒和木雕了。
外面風雪連天,可馬車之中卻十分溫暖,也十分舒服,車廂裡還鋪上了一層柔軟又厚實的、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皮毛。
李尋歡脫下沾滿雪花的鞋子,放在一邊的小凳上,他本不想在一個女人面前做這樣不雅的事,可更加不能踩溼了毛毯。
少女效仿他的動作,也脫下了潔白的鞋襪,她纖塵不染的玉足在皮毛上踩了一下,似乎很驚訝似的,呼道:“好柔軟呀。”
李尋歡非禮勿視。
“和織女的雲錦一樣柔軟,原來人間和月宮也沒有什麼不同,姐姐們在騙我。”
她歡喜的坐下來,一點也不知道什麼叫做男女有別,柔軟如天鵝的身子與李尋歡挨在一起,親近的如認識了許久一樣。
“……”
李尋歡清咳了一聲,少女的身體近在咫尺,可以清楚的聞到她身上月桂樹的清香,感知到少女的體溫在一點點的蔓延。
她手中的玉枝晃了晃,眸子天真的像只小鹿,道:“你沒有吃掉我,還願意帶我到中原去,我就知道,霓裳姐姐說的不對,凡人才不是壞人。”
李尋歡啞然失笑,道:“人性也是有好有壞的,不過莫非在令姐的眼中,我們凡人都是洪水猛獸不成?怎麼還會吃人了。”
少女確認的點了下頭,道:“差不多,反正凡人會吃人,聽說被吃掉的姮娥,就會失去飛天的羽衣,再也回不去月宮了。”
“這話倒也沒有說錯。”
李尋歡輕嘆了一口氣,心道這位小姮娥沒離開過月宮,不說的可怕一些,恐怕凡人男子三言兩語就能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