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的江湖,是楚留香的江湖。
楚留香風流倜儻、名動天下,紅顏知己無數,是多少閨閣女子的夢中情人,可即便如此,也有一樁常人不知的傷心事。
陸小鳳數年之前,與盜帥有過一面之緣,二人泛舟湖上、把酒同遊,知曉他遠渡東瀛數載,正是為了再見心上人一面。
“美人化蝶,倒也不失為一段佳話。”
陸小鳳向來以風流自詡,此時難免有幾分唏噓,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盜帥楚留香,竟然也會有為情所困的一天。”
楚留香如今已經不再年輕,兩鬢生出銀絲,眼尾現出了皺紋,目光卻一如既往的溫柔,失笑道:“陸公子何出此言?除去一身虛名,我也不過是個凡人罷了。”
陸小鳳摸了下唇上的小鬍子,視線落在他的身上,道:“凡人可不認這句話。”
名動天下的盜帥,如今依舊高大、英俊,歲月似乎對他格外優待,哪怕他已經不再年輕,魅力卻如美酒一般沉澱下來。
“在情字之前,販夫走卒是凡人,真龍天子也是凡人,我又有什麼特別呢?”
楚留香舉杯對月,一隻赤色的蝶不知從何處飛落,停在他的杯沿上,於是波光粼粼的一盞月色之中映出了絢麗的火光。
他勾唇一笑,溫柔的眸光與年少之時一般無二,仍如星子一般明亮,道:“陸小鳳,到那時,你也不過是凡人罷了。”
想到這裡,陸小鳳回過神來,望了一眼綠紗帳內的美人圖,不由在心中幽幽一嘆,暗道:不錯,我也不過是凡人罷了。
他素來有風流名聲在外,又有一個號稱“偷王之王”的好友司空摘星,這一眼頓時讓小皇帝警惕起來,下意識擋住畫像。
“陸公子,時辰似乎已經不早了。”
小皇帝淡淡的暗示了一句,毫不避諱幾人的一伸手,放下層疊的紗幔,將綠紗帳之內的美人圖和葉孤城遮的嚴嚴實實。
陸小鳳微妙的感受到了敵意,不由苦笑一聲,摸了摸唇上的小鬍子,對魏子云低聲道:“難道我看起來很像一個賊麼?”
“你不就是一個賊?還是個採花賊。”
魏子云與他私交尚可,聞言不由噎了陸小鳳一句,隨即低聲道:“那美人圖是陛下的愛物,是先帝囑我三下蘭州、以千金才換來的寶物,你還是別打主意了。”
陸小鳳將語聲凝成一線,似笑非笑的道:“君子不奪人所愛,我雖不算是個君子,卻也不愛做這種缺德的事,況且……”
況且,他早走心儀之人,姿容之絕色比之畫中美人不遑多讓,又怎會變心呢?
魏子云與陸小鳳的交談,皆是以內力凝成一線來傳音,小皇帝內力不錯,卻也不屑於去聽臣子的私需,只是不甚在意的一轉,將視線落在葉孤城蒼白的面孔上。
他雙眼緊閉,失去血色的唇抿著,顯然睡的很沉,可即便如此也絕不肯鬆開手中的長劍,帶劍面聖本是死罪,可小皇帝看著葉孤城的臉,一點都不想怪罪於他。
“葉城主眼下青黑、精神不濟,想來是在南平王處受了不少苦,可憐城主一心於武道之上,不想在猙獸的影響下,竟然被奸人所惑,朕一定為佳人討回公道。”
小皇帝有心摸一下他的臉,卻又覺得此舉有褻瀆仙人之嫌,於是改為摸一下他的佩劍,對白龍道:“敢問真龍,葉城主何時才會醒來?身體上可有什麼傷處?”
白龍見他神色擔憂,不由寬慰的放輕了語聲,道:“陛下不必憂心,葉城主只是被猙獸的好戰本能所惑、精神不濟,他是習武之人,大抵三個時辰就能轉醒。”
他在心中思忖了一下,又道:“陛下若是不放心,可以命太醫院配一副補氣的方子,葉城主數日不曾入眠,多少有一些氣虛體弱,用些藥物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