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惶惶,它是懸在百姓頭頂上的刀尖兒,誰也不想落在自個兒頭上,在性命的威脅之下,這樁案子早晚都會傳到汴京去。
鐵手嘆了一口氣,否認了他的猜測,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張疊的四四方方的紙來,鋪展開,道:“我在柳城緝兇,兇犯在地牢之內一夜暴斃,這才順著蛛絲馬跡,一路追到宜州來,卻不知這裡竟也…”
他的話沒有說下去,將那張紙遞給薛紹龍,詢問道:“對了,你在宜州,可見過這樣的飛虎紋身?”
薛紹龍接過來,認真的看了一眼,發覺紙上繪有一隻栩栩如生的青色猛虎,肋生雙翼,口中生有四顆森白的獠牙,頸項上還繫有一條繁複的寶帶。
他“咦”了一聲,奇道:“這不是鎮墓獸嗎?除了盜墓賊,竟還有人不怕晦氣,在身上紋這東西嗎?”
“……鎮墓獸?”
鐵手否認的搖了一下頭,道:“不是盜墓賊,那幾個兇徒犯的是擄掠孩童的大案,一個月之間,有三十幾個孩子,被生生挖出了心肝,當做山君的祭品,而那山君的形象,正是他們身上的飛虎紋身。”
他一路追查下來,發覺山君不知真假,卻有一人披著青色虎皮,自稱是“山君使者”,能讓人登上西天極樂,將一行壯年男子帶入宜州,不知所蹤。
薛紹龍喝了一口茶,清了下嗓子,發出唯物主義者的聲音,道:“山野之中,老虎成精也被稱作山君,這麼叫其實也沒錯,不過神鬼精怪之說,都是讀書人搞出來騙人的,咱們習武之人,不信這個。”
他把那張紙放下,道:“不說山君,這圖上的青色飛虎就是鎮墓獸,且是常人最為避諱的那一種。”
通常而言,鎮墓獸有兩種型別,第一種的作用是避邪,為了佑護死者亡魂的安寧,而第二種則是為了鎮壓,鎮壓墓主,以免其死後化為鬼怪作祟。
而青色飛虎,正是第二種鎮墓獸所用的形象。
鐵手收起了飛虎圖,道:“我知道鎮墓獸,確是頭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什麼惡人死後還要鎮壓?”
比起其餘的師兄弟幾人,他一向勤志強大,且博涉文史,真說起來讀的書比無情還多些,卻是第一次聽到“鎮壓”墓主的說法,這是何等深仇大恨?
“尋常人不知道,不過我們家可就不一樣了。”
一說到這個,薛紹龍就不困了,他的確不愛舞文弄墨的,不過野史豔史讀的比誰都多,他們家代代出大儒雖然到這一輩可能就停了,不過家裡數代抄錄的古籍藏書,指不定比皇宮大內還多些。
他託著頭,對鐵手道:“我爹的藏書裡,有一本唐時抄錄的古籍,記載了許多志怪故事,其中就有這種鎮墓獸的由來,回頭我叫爹把書送去給你。”
“不必了,我隨口一問,就不奪令堂所好了。”
鐵手溫和一笑,制止了好友的敗家子行為,他想起冷血的提示,今日他才傳書回去,神侯府最快也要三五日才能收到風聲,也不知援手何時才到。
他在心中思忖了一番,決定先問一問,再親自去閣中檢視,於是道:“你知道城中的暖香閣麼?”
薛紹龍的臉紅了,說話也結結巴巴了起來,狹長的眸子睜的圓滾滾,道:“二、二哥,這你可就問錯人了,小弟還沒有定親呢,怎麼可能會去青樓!”
鐵手:“……”
他做了個停止的手勢,安撫的拍了下對方,目光溫和而又堅定,道:“我知道,只是查案所需問一問罷了,你不要這麼緊張,說知道的訊息就可以。”
薛紹龍這才鬆了一口氣,道:“這還好,不過我知道的也不多,那裡明是青樓,實則更是一處銷金窟,我們家是清貴,沒什麼銀子,我只去過一次。”
不是為了逛窯子,而是好奇閣中所用的薰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