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僧人在眾人的注視之中,並沒有半分的不適,他只是安靜地坐著,等待著。
近了就能夠看清楚了,是個玉面僧人,相貌很好,眉眼清俊,兩片嘴唇也是薄薄的,並不像唐時印象之中那些肥頭大耳或者骨瘦如柴的和尚。他頸項上也掛著一串佛珠,長長的,大約是九九之數,手腕上一串短的,手中拿著一串。
在等待的時間裡,那如玉雕一般的手指很規律地撥動著串珠,那手上的一串,每一顆佛珠上雕刻的圖案都不一樣,是鏤空的,不過裡面似乎還有什麼東西,看不大分明,只覺得那串佛珠應該很是沉重。
小二迅速地去了後堂,而眾人也就陷入了一片詭異的靜寂之中。
唐時捏著手中的茶杯,耳邊是遠處的喧囂,與此相反的是整個客棧的靜默,一切都是因為這僧人的到來,這雪白的僧衣,塵俗不染,反讓所有人自慚形穢起來。
小自在天的和尚,都這樣厲害嗎?
邱艾乾所說的那個標記,終於被唐時發現了,就在那僧人雪白僧衣的領子中間,是一個“卐”形狀的紋飾,並非是簡單的“卐”字,而是運用了迴文,層層繡出來的。
佛家尊右,這個符號唐時不是沒有見過,不過第一次看到相似的印記應該是希特勒和法西斯,那個符號是左旋的,正統的佛家以右為大道,因而右旋的“卐”才是正道。
卐,一般人讀作“萬”,佛三十二相之一,梵名室利靺蹉洛剎那,其實也就是“吉祥海雲相”的意思。
唐時當初瞭解一些,現在看到這印記,也就肯定了——果真是小自在天出來的僧人,只是不知道,佛修是怎麼一回事?
所有人都還在或明或暗觀察這僧人的時候,小二卻已經回來了,十分恭敬地向著這僧人一鞠躬:“掌櫃的在內院等您,請隨我來。”
於是這僧人從位置上站起來,略一點頭,在小二的引領之下進去了。
這一下,整個客棧裡的人這才緩過氣來。
邱艾乾第一時間回頭對唐時道:“剛才你看見沒有,是小自在天吧?”
唐時點點頭,“看到那個卐字元了,不過……不是說小自在天的不輕易踏足靈樞大陸嗎?”
他這話音剛落,隔壁桌立刻就接上話:“早說了,小自在天那邊出事,說不定是來找大荒幫忙的呢!我們東山這邊是最靠近天隼浮島和小自在天的,這一片又是東頭,怕是最近要熱鬧呢,嘿嘿。”
唐時回憶起邱艾乾給自己介紹過的樞隱星的情況,最大的靈樞大陸和其餘的三個小塊,妖修聚集的天隼浮島和佛修聚集的小自在天,的確是在東邊,他竟然沒有想到。
隔壁桌這時候又問道:“看你們的服飾,像是天海山的,最近也出來溜達了嗎?還有兩年就要挑人去小荒十八境了,你們那邊怎麼樣?”
“我們只是外門弟子,這等的好事怎麼可能輪得到我們?練氣期的去了小荒十八境也是死啊。”這一回接話的成了邱艾乾,門內還有很多事情是唐時不知道的,像這種場合,只能由邱艾乾來了,他反問道,“你們是飛仙派的吧?怎麼樣?”
“我們也不過是外門弟子,可沒什麼好得意的。”那邊的幾個人也是一陣笑,都是外門弟子,也沒什麼芥蒂。
於是邱艾乾直接拉著唐時坐到了人家那一桌去,介紹道:“我叫邱艾乾,這是我師弟唐時,今年剛剛上山的。剛才聽幾位談得很深入啊,可是有什麼訊息?”
方才搭話的那人是個魁梧的男子,自我介紹道:“我是齊雨田,這些都是我小師弟。說訊息,也沒什麼訊息,小自在天有上師渡劫失敗不算是什麼秘密,這事情門派的上層都知道,我只是聽我們師叔說的。反正這裡面有什麼麼秘密我們也不知道,不過——小自在天不是有什麼入世歷練的規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