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是行首,她自然沒有伯父。薛定川是榮惠堂伯父,幼年時他那一房人逢難,所以過繼到榮惠這一房來。因年長薛大老爺,府中便稱為二老爺,榮惠這輩則叫二伯。
“二老爺如今傷得這麼重,生死未卜,袁家怎麼會這時候提親?”玉樹皺眉問道。
芝蘭解釋說:“葉侍衛說,袁家正是以此為由,說大將軍遲遲不見好轉,正需要兒女的喜事來衝一衝……”
“沖喜?”榮惠挑眉,她二伯只有一個女兒,袁家在薛定川病危之際提親,用心可見一斑。雖然對這理由嗤之以鼻,但榮惠還是得感嘆袁家不愧比薛家混得頑強,這政治眼光,這趨吉避害的感應就如同裝了雷達。
賢昭儀中毒難醫,袁家就立馬從觀望、傾向、變作了決斷。
理清了這層,榮惠也就淡定下來,笑問:“親事可提到了?”
芝蘭點點頭。
到了午後送補湯的時分,來的人卻不只是高德子,傅祿海難得又親自來了一次。
榮惠得了訊,便側臥在榻上,臉上頂著芝蘭化的病妝,一眼看過去,十分之憔悴,連高高隆起的腹部也增添不了多少精神。
傅祿海見了,少不得要關切問上幾句,恭聲道:“聖上聽說娘娘因身子不爽,將六宮之權暫時辭了,很是憂心娘娘,趕緊就打發奴才來探看娘娘。聖上說了,忙完了這兩日便來瞧娘娘。”
若真只是憂心她,此刻來的就不是你了,榮惠默默腹誹,面上卻是作出一副動容的樣子,道:“本宮這身子實在是不得力,不過也不是大事,還是免叫聖上擔心為好,朝事為重。”
“娘娘說的是哪兒的話!”傅祿海忙道,“且不說娘娘身懷龍裔,便是尋常,娘娘也是聖上跟前的可心人,哪有不擔心的。娘娘您哪還是好好將養著,聖上還命奴才帶了馬太醫為您診治呢!”
話音剛落,馬太醫就從外室進了來,朝榮惠行禮。
榮惠忙命喜善扶了起身,不經意的看了玉樹一眼,見她略略頷首,心中才鬆了口氣,抬出手去,溫聲道:“馬太醫,勞煩你了。”
“娘娘言重,下官惶恐。”馬太醫白鬍子一顫一顫的道,微微抬眼打量著榮惠的面容,面色蠟黃,唇色發烏,雙目恍惚。
他斂目垂首,扶過了榮惠的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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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然堂殿內的獨木通樑上;數條玉色宮紗重重累累,長長尾帶拖曳至地。金紋獸足雙耳香爐中焚著千步香,甜香透過帷帳,一絲一縷淡淡散開,殿內靜謐得幾近無聲。
馬太醫按脈良久,榮惠一臉憂容;襯得寡暗的病容更為憔悴,輕問:“馬太醫;本宮總覺著身子難受,又疲憊乏力;本宮這般,不會傷及腹中皇兒吧?”
馬太醫收回手,執筆疾書;面上看不出多餘的什麼,口中只道:“娘娘無需太過憂心,想來是前段時間娘娘太過操勞六宮事務,這才傷了身子,疲憊不堪。雖然眼下是有些虛弱病症,但只需調理些時日,應是於皇嗣無礙的。”
榮惠露出鬆了口氣的笑容,低頭看著隆起的腹部,嘆道:“有馬太醫這句話,本宮就放心了。”
馬太醫手中的筆微不可見的一停,但很快又繼續奮筆疾書起來。
待傅祿海和馬太醫一行人離去,玉樹便將手按到了榮惠的脈上,不多時,便沉吟道:“娘娘放心,脈象紊亂,虛不得力,極似那種慢毒徵兆。”
“你辦事,我自然放心。”榮惠虛弱的回了一句。
“娘娘算無遺策,早上在建寧宮中稱虛交權,聖上午後便叫人來了。”芝蘭捧了藥來。
榮惠神色如常,嘴角卻帶著一抹輕嘲,冷笑了幾聲:“自得叫人看清楚了才放心。”
說著,她張了嘴由芝蘭喂著湯藥。她此時昏昏沉沉,是的確使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