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退了左右,皇帝走向窗邊,神色憂慮地遙看著天空。隨著夜幕降臨,雨越發大了起來,天邊更隱隱響起悶雷。水珠沿著房簷滴落,逐漸連成細密的水柱,打在青琉璃的地磚上,珠花玉屑般飛濺開來。天地間被這張灰濛濛的雨之幔帳徹底籠罩,辨不清方向,也摸不透深淺。
皇帝的視線投向東邊,那就是皇陵地所在。可眼前除了一片虛空什麼也看不清楚,心中越發忐忑難安。事情一切順利嗎?如果成功了,一切都好說。可萬一失敗了……一陣寒風吹過,閃電劃開虛空的夜幕。皇帝激靈靈打了個哆嗦。
這時門外響起了規律的敲門聲,一聲低呼:“陛下。”
聽到熟悉的聲音,皇帝身形一顫,終於到結果分曉的時刻了。他長吸一口氣冷靜下來,緩聲道:“進來吧。”
大門一開,一陣寒風呼嘯而入,殿中搖曳的燭火剎時被吹熄了泰半。一個高挑的身影隨著寒風進了房間,給溫暖的大殿帶來一絲清冷的色調。
“葉愛卿不必多禮,事情辦的怎麼樣了?”對躬身下拜地臣子抬了抬手,虛扶一禮。皇帝迫不及待地詢問起最關心的問題。
“啟稟陛下,一切大功告成。沈涯在地宮裡已經呆了超過半個時辰。”蕭若宸平靜地說道,嘴角卻帶著冷冷的笑意,“皇上親自下在沈皇后身上的藥物想必已經生效,就等待地宮裡的機關被引動了,此次沈涯就算武功通天,也難以逃出生天。”
“好好好!”皇帝緊繃的麵皮終於鬆動,眼中浮起狂喜的神色,“不枉朕廢了這麼多心力。這個逆賊,若能一舉拔除,實乃天下之大幸。”
“微臣恭喜皇上。”蕭若宸躬身應和道。
皇帝的眼神落到蕭若宸身上。隱約有著些許忌憚,笑道:“此次愛卿也居功至偉,朕一定要好好賞賜,哈哈。”
“是皇上算無遺策。籌備周密,微臣不過聽令行事,豈敢居功。”蕭若宸連忙推辭道。
“愛卿不必謙虛。若不是愛卿早已將那封文昭交給朕,朕也要被他瞞過,以為他是個忠良賢臣了。”皇帝一手拈著長鬚緩緩道,語氣漸漸陰狠起來,“竟然
測潛伏朕身邊那麼久,更圖謀篡位,虧得朕對他們兄加,這個忘恩負義的逆臣賊子……”
聽到皇帝繼續歷數著沈涯種種狼心狗肺的舉動,蕭若宸嘴角一動,低頭掩去了嘲諷地神色。若真以皇朝正統血脈來算,眼前的皇帝才是忘恩負義、謀朝篡位地逆賊之後吧。
其實什麼是正統?什麼是叛逆?誰又能說得清楚?什麼恩義道德,傳承血脈,根本都是虛話。唯一的評判標準不過是成敗二字而已。如果這一局贏的人是沈涯,那麼正統的人自然是他,而這一局他敗了,那麼他就只能是逆臣賊子了。
成王敗寇,就是這麼簡單。蕭若宸視線落到眼前那一抹明黃色的衣角上,銳利的光芒一閃而逝。
皇帝說得口角發乾,終於停下,眼神落到蕭若宸身上,得意地問道:“此次愛卿可有什麼想要的賞賜,但說無妨。”
蕭若宸眼簾低垂,隨即拜倒在地,壓低了聲音道:“微臣蒙皇上信賴,感激不盡,理當萬死不辭,報效天恩。只是,此生唯有一個心願……就是我蕭家忠君守禮,卻遭沈涯賊子陷害,蒙受不白之冤,滿門滅絕,至今已有六年。只希望皇上開恩,還蕭家上下一個清白,九泉之下父親想必也會感懷陛下的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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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蕭若宸的話語,皇帝眼中戾芒一閃,隨即掩去,笑道:“既然是愛卿的心意,朕就答應吧。當年睿國公為朕地登基保駕也立下過汗馬功勞的,前些年朕被沈涯賊子矇蔽,反而疏遠了忠良,使得蕭家蒙冤,實在是朕之過啊。”
“多謝皇上隆恩。”蕭若宸連忙感激不盡地謝恩道。
皇帝轉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