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李先生上奏陛下,要求楊憲撤掉江南紡織廠與服裝廠,同時疏散裡頭的女工。”馬秀英開口道。
李善長抬頭看了一眼馬秀英臉色,小心開口道:“回皇后娘娘,確有此事。”
李善長接著將自己昨日與朱元璋說過的話,又大概在馬秀英面前重複了一遍。
說的還是男女禮教那一套。
這個過程中,馬秀英始終笑看著他,不言不語。
直到他說完,馬秀英這才笑著緩緩開口道:“當年重八最開始起事的時候,只帶了二十四人,都是武將,那個時候他身邊沒有謀士,甚至連個正經讀書人都沒有。所以,我記得,當時記賬、清點軍庫這些雜事都是交給我來做的。”
“想想那個時候,我一個婦道人家在軍中拋頭露面,事事親為,不僅記賬、清點軍庫,而且還縫補漿洗衣、生火做飯、甚至照顧傷員。這女人們乾的活我幹,男人乾的活我也幹。”
“如果在全是女人的工廠裡紡織,也算有違禮數,那麼我當年可是在全是男人的軍中工作,我又算什麼?”
馬秀英的話說完,把坐在對面的李善長嚇了一跳。
當時是剛起事的時候,連自己今天長在脖子上的腦袋,明天還會不會有都不知道,他們還哪裡顧得了這麼多。
如今聽到馬秀英這麼說,李善長一瞬間便反應過來,為什麼今日會有這麼一場家宴了。
李善長回想起自己昨日在朱元璋面前所說的那番話,這不是當著馬秀英的面罵她有違禮數嗎?
而且剛才又當著對方面,重複說了一遍。
一瞬間,一滴冷汗便是流了下來。
在古代,罵女人有違禮數可是一個很大的指控。
而他罵的物件還是當今的皇后。
李善長連忙開口道:“皇后娘娘見怪,善長絕不是這個意思!”
馬秀英臉上笑意不變,接著開口道:“哦?既不是說我有違禮數,那李先生的意思是,我馬秀英不守婦道嘍?畢竟我可是拋頭露面,在軍營和弟兄們一起這麼久。”
哪有女人說自己不守婦道的。
我的皇后娘娘啊,你可別搞了吧。
李善長汗水都下來。
皇后可是代表著一個王朝的國體。
母儀天下,說的就是這個。
無論哪個朝代,膽敢說皇后娘娘不守婦道的,怕是嫌自己命太長了,老壽星打著燈籠上廁所吧。
這罪大到,連李善長都碰不得。
別看他如今當朝宰相,坐鎮中書省,百官之首。
可要是隻要沾上這種指控,性命指定是保不住了,或許死後還要遺臭萬年。
這個罪名,他能擔得起嗎?
李善長驚得頓時從餐桌前站起身來,跪在了地上,嘴裡連忙開口道:“善長又怎敢詆譭皇后娘娘!”
馬秀英神色冷清地看著跪在地上的李善長,淡淡說到:“那李先生究竟是什麼意思?”
李善長跪在地上,腦海裡亂做一團,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解釋為好。
額頭上不斷有細汗冒出。
像他,還有徐達這些很早就跟著朱元璋的老人,有時候比起朱元璋,他們反而更加害怕這個國家的女主人,馬秀英。
就在這時,一道靈光忽然在李善長腦子裡閃過。
李善長連忙開口道:“皇后娘娘,昨日我回去後,思慮再三,覺得當時向陛下提的那個有關關閉江南紡織廠的建言,太過不成熟了。既然是全是女工的工坊,那又何嘗有什麼有違倫理之說。”
“只要這些婦女是出於自願的,那麼他們為家裡出一份力,自然也是極好的。”
馬秀英神情淡然地看著李善長,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