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了嗎?
馬樂驚恐地發現自己是一盤行走的菜,但食材還活著就讓人害怕了——別說人了,食材自己都害怕:說好了等我死了再吃我,我怎麼還活著呢?如果一定要被吃掉,我怎麼敢活著被吃呢?
他跳起來,抓了件外套跑出去。很難說清為什麼,但他只有一個念頭:他想把慧慧找回來,一起回家去,互相看不順眼也好,乾脆大打出手也好,他得把人找回來。
他要把人找回來。
馬樂在小區裡轉了一圈,沿著他帶黃俊他們進來的路走了一遍,又跑到小區外頭去。
他住的這片區跟鬆弛感毫無關係,沒有法國梧桐和紅酒風味的e精品豆咖啡,有的只是冬天早上六點已經出門的普通市民。s市冬日的妖風把所有人都捆進棉襖裡,分不清誰是誰,馬樂的目光在行人臉上逡巡,甚至差點將幾個人影錯認成付若德或者黃俊或者別的什麼前同事。
上班族們行色匆匆,圍著圍巾,哈著白氣,半死不活地走向地鐵站;家長拎著包成粽子的小孩兒,催他們快些,嘴裡噴著白氣;小孩兒拖著書包抱怨,小小的鼻孔嘴巴噴著小小的白氣;早餐攤子蓋著棉被,如火如荼地叫賣著油條粢飯五穀豆漿,掀開輩子,開啟籠屜和鐵桶,一桶白氣湧出來,等包子的打工人眼鏡白了一片,好像一齊宕機的電腦螢幕。
到處都是白氣,到處都是活著的食材,城市是一場流動的盛宴,他們卻不是享用者。
馬樂在外頭找了很久,家去地鐵站的路走了好幾遍,都沒瞧見她。想來想去,他覺得還是要給黃俊打個電話。正想著呢,黃俊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喂,打你電話也打死不接,你們一個兩個都要玩死我啊。”
“剛沒聽見——跟你說個事,慧慧走掉了,我找不到她,她現在回去了嗎?”
“啊?不是說你幫我盯著她嗎?”黃俊腦子到底靈光,一句話功夫就反應過來,“她又發瘋了?”
馬樂心裡不是滋味:“不是,她沒瘋——我們話趕話吵起來了。她回家了麼?”
“我送小方上學,剛從她家出來,沒見著啊。”
“那怎麼辦?”
“別急,她經常這樣。一聲不吭就走掉,過兩天再回來——我等下去找找。”黃俊頓了頓,“啊對了,差點忘了,下午有個急活兒,點名找你。”
“我不太想去……”
“你還沒聽我說數呢。”
“可今天狀態太差了……”
“那你等下喝點兒咖啡,休息休息,人家下午4點……”
“我真的不想去。”馬樂加重了語氣。
“五萬。”
馬樂猶豫了一瞬,黃俊立即追道:“你想想看吧,幹這一次,你休十天都沒問題。”
馬樂沉默了。
黃俊繼續道:“當然你真不想做,休息休息也可以。但我也說過,這種事很微妙,一次沒去,人家或許就沒了這心思,或許找了別人,那就沒有下次了。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