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成功的使者剛剛離開廣州,永曆皇帝朱由榔便火急火燎地派遣東閣大學士吳貞前往潮州。
潮州介於閩粵之間,緊鄰鄭家佔據的銅山和廈門,是廣東東面的門戶。
更兼此地背山面海,河流和平原富饒肥沃,那也是東南的一大雄郡。
潮州守將郝尚久,乃是李成棟的舊部。
此人身材魁梧壯碩,猶如一座鐵塔般矗立。方正的臉龐猶如刀削斧鑿,古銅色的肌膚在陽光下泛著微微光澤,濃眉如劍斜插入鬢,一雙大眼炯炯有神,目光銳利得彷彿能穿透人心,透著果敢與堅毅。
他身著厚重的鎧甲,鎧甲上的紋路在燭光下若隱若現,散發著金屬特有的冷硬質感。
腰間別著一把寬大的佩劍,劍柄上鑲嵌著的寶石閃爍著神秘的光芒。虎背熊腰的他,每一個動作都帶著武將的威嚴之氣,讓人望而生畏。
吳貞馬不停蹄地趕到潮州,當他將朱由榔的口諭傳達給郝尚久時,郝尚久陷入了沉默。
郝尚久雖為一員武將,但絕非有勇無謀的莽夫。
他立刻察覺到這個口諭存在諸多問題。
依照慣例,傳達聖旨或者口諭多是太監前來,可這一回來的卻是東閣大學士,此乃前所未有之事。
再者,這個口諭極為模糊,只說要他加緊操練人馬,囤積糧草,防備偷襲。
防備誰的偷襲?
是建虜嗎?
若只是防備建虜的偷襲,陛下何須派個大學士特意前來囑咐?
這道口諭的本意著實令人費解。
郝尚久在潮州府衙的後堂中擺下酒席,特意請來了麾下的幕僚郭之奇作陪。
郭之奇身著一襲青衫,那衣衫的布料細膩而柔軟,在燭光下微微泛著光澤。
他面容清瘦,眼神深邃如潭,高挺的鼻樑下,嘴唇微微抿著,透出一股沉穩。長鬚如絲般柔順,隨著他的微微動作輕輕飄動,頗有謀士的儒雅風範。
他曾經是福建按察副使,鄭芝龍投降清廷,清軍攻佔福建之後,郭之奇便歸隱山林,不問世事。
其實,他一直都在暗中尋求挽救明朝的辦法。
鄭成功曾派人去延請過他,可他不願為鄭家效力。
李成棟和他的全軍反正之後,郭之奇就投入了郝尚久的軍中,他的目的是想先觀察永曆皇帝到底是何等人物,再來決定自己是否投奔,如同一個謹慎的棋手,在棋局中深思熟慮每一步的走法。
酒席之上,那一根根蠟燭的火焰時而高竄,時而低伏,搖曳不定,發出輕微的 “噼啪” 聲,光影在眾人臉上跳動,彷彿暗藏著無數不可言說的秘密。
桌上的菜餚散發著誘人的香氣,然而此刻卻無人有心品嚐。
郝尚久屏退了所有僕役,看著吳貞問道:“吳大人,請實言告訴下官,陛下到底要下官防備誰?”
吳貞微微皺眉,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沉聲道:“郝將軍,請聽在下一句話,不用問得太清楚,既然陛下派在下來向郝將軍傳達口諭,那自然是有道理的。”
郝尚久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冷笑,道:“可是在下不知道賊人在哪裡啊。”
“福建的建虜不用防備嗎?” 吳貞反問道。
“當然需要防備,如果僅僅只是防備建虜,還需要吳大人親自走這一遭嗎?”郝尚久語氣堅定,他的大手緊緊握住酒杯,指節微微發白:“應當還有除了建虜以外需要防備的賊人。”
吳貞看著郝尚久,緩緩道:“不是除了建虜以外,而是除了我大明官軍之外,所有軍馬都要防備。”
郭之奇一聽這話,彷彿已經明白了朱由榔口諭的深意,他捋了捋鬍鬚,那手指修長而纖細,動作輕柔而優雅。問道:“敢問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