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朱由榔已非顧誠《南明史》裡那般孱弱。
在《南明史》的記載中,朱由榔的軍隊損耗殆盡,局勢岌岌可危,猶如殘燭在風雨中飄搖,只能坐以待斃。
彼時,哪怕孫可望妄圖稱九千九百九十九歲,朱由榔怕也唯有應允,畢竟大西軍主動來投,明朝也只能藉此力抗清。
然而當下,朱由榔已近乎恢復東南半壁江山。
兵力充足,廣袤的地盤盡在掌控,錢財雖說暫時不算充裕,可只要局勢平穩,獲取鉅額財富不過是遲早之事。
況且,朱由榔對孫可望的心思瞭然於心,自然不會全盤接受他的條件。孫可望索要秦王之位,此刻看來倒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一切商議妥當,楊畏知休息兩日後,便踏上返回貴州之路。
孫可望的中軍大帳就在貴州,他的大軍主力也就在貴州。
其用心著實險惡。
因為這樣,朝廷答應了孫可望的條件,孫可望就可以率軍向北,可直入四川;反之,和朝廷談不好,向東,能威逼湖南;往東南,更可覬覦兩廣。
隱隱中,孫可望將自己看作了明清之間的第三股力量,戰略主動權,穩穩握於其手。
送楊畏知離去之人乃是堵胤錫。
臨別之際,堵胤錫神色凝重,對楊畏知低聲道:“介甫,陛下有口諭。”
楊畏知趕忙躬身:“微臣接旨。”
堵胤錫緩緩而言:“愛卿回至貴州,面見孫可望時,定要將自身安危置於首位,萬不可與他爭一時高下,逞口舌之強。若為保安全,即便屈身事賊亦無不可。陛下深知此去艱難,對你的安危極為掛懷,只要你與家人能平安歸來,便是不負聖恩。”
楊畏知聽聞此言,仿若遭雷擊一般,呆立半晌,眼眶泛紅,淚水奪眶而出,他雙手抱拳,聲音略帶哽咽:“微臣定不辜負聖恩。”
堵胤錫微微點頭,又道:“陛下對你的忠心早有預料,才會這般特意叮囑。你此去責任重大,然在陛下心中,你與家人的平安才是重中之重。無論事情成敗,只要你等平安回到應天,陛下便安心了。”
楊畏知心中滿是感動,這份關懷猶如冬日暖陽,驅散了他心頭的陰霾。
他暗暗發誓,定要竭盡所能,不負朱由榔的這份深情厚誼,哪怕前路荊棘滿布,亦要拼盡全力,完全招撫西軍之時。
隨即,楊畏知衝著皇宮的方向恭恭敬敬的跪下,拜了三拜。
送走了楊畏知,那麼現在擺在朱由榔面前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殲滅聚寶山上的阿濟格,強弩之末的幾個建虜,已經不用他去操心了。
因為所有的明軍,無論兵將都已經將目光鎖定了阿濟格和他麾下每一個人的腦袋。
那不是腦袋。
那是升官發財,青史留名的砝碼。
對於朱由榔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將大明黃埔軍政學堂建立起來。
所以,就在聚寶山方向殺聲震天,應天城中都隱約可聞,甚至有些膽大的百姓都跑上城牆去看“現場”的時候,朱由榔正和王夫之在書房之中商議著建設學堂之事。
王夫之剛滿三十,面容清俊,眉眼間透著一股儒雅之氣,頜下蓄著短鬚,更顯幾分文人的持重。一襲月白色長衫隨風而動,身姿挺拔,雖為讀書人,卻有著不凡的氣度。就在前年,他曾於衡山毅然舉兵起義,奮勇阻擊清軍南下。然終因寡不敵眾而戰敗,隨後退至肇慶,任職於明朝桂王政府行人司行人。
彼時的桂王,便是朱由榔稱帝前的爵位。
後來,他見朱由榔昏庸,朝堂之上派系鬥爭激烈如火,政治腐敗不堪,滿心失望之下,選擇了隱居。但如今,他親眼目睹明軍(順軍)的驍勇善戰,又深切感受到朱由榔的英明神武,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