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可望戰敗的訊息,仿若一道加急的密電,迅速地透過楊畏知那隱蔽而機密的密摺渠道,悄然送達了朱由榔的御案之上。
朱由榔展開密摺,那目光在字裡行間匆匆掠過,眉頭時而緊蹙,時而舒展,待將內容細細覽畢,他緩緩抬起頭,眼神中透著一絲凝重與思索。旋即,他轉身看向一旁的劉玄初,將密摺的內容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告訴了他,隨後輕聲問道:“依先生之見,當下該如何應對這般局勢?”
劉玄初微微欠身,神色平靜,不慌不忙地開口道:“陛下,孫可望會有此敗,實乃理所當然之事。”
朱由榔那原本平靜的面容上泛起一絲疑惑,輕聲追問:“這話怎講?”
劉玄初微微抬起頭,目光中似有追憶之色,緩緩說道:“陛下,微臣曾在獻軍之中效力,有幸得見張獻忠、孫可望、李定國和艾能奇等一干人物。張獻忠,那可是一代梟雄……”說到此處,劉玄初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話語戛然而止,臉上閃過一絲懊惱,下意識地抬眼, 偷偷覷了一眼朱由榔。
只見朱由榔神色淡然,嘴角甚至還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朱由榔敏銳地捕捉到了劉玄初的小動作,他輕輕擺了擺手,臉上的笑容愈發明顯,溫聲道:“無妨,先生但憑記憶客觀評價便是,無需有過多顧慮。”
劉玄初見朱由榔這般表態,心中稍安,恭敬地躬下身去,接著說道:“至於孫可望,其人性情狡詐,恰似那曹操一般。然而,若論識大體、顧大局,尤其是含納百川的胸襟,與曹操相較而言,卻有著天壤之別。這般性情與格局胸襟,便註定了他只能成為一介奸賊,而非奸雄。前番聽聞他將吳三桂圍困於保寧城中,本以為勝券在握,未料此番竟敗於吳三桂的詭計之下。依微臣之見,此戰敗之因,恐是他心懷叵測,企圖勾結吳三桂,行那養寇自重之事。”
朱由榔微微點頭,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認同,輕聲說道:“先生高見,朕所得到的訊息,亦是如此。”
劉玄初微微拱手,繼續進言:“所以,依照微臣的淺見,陛下應當即刻在長沙或是桂林籌建一支精兵,以防備那未知的變故。”
朱由榔聽聞 “不測之變” 四字,心中猛地一凜,腦海中瞬間浮現出歷史上孫可望投降清朝的種種情形。但他面上並未顯露分毫,只是不動聲色地問道:“是何不測之變?先生不妨直言。”
劉玄初微微眯起雙眼,緩緩說道:“孫可望一心想要謀取雲貴川總督之位,其目的昭然若揭,無非是妄圖割據一方,自立為王。若他果真存了這般心思,他真正需要顧慮之人,並非朝廷。”
朱由榔輕輕摩挲著下巴,微微頷首,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朝廷兵力有限,鞭長莫及,且朝廷的主力部隊尚需全力應對建虜,他確實無需對朝廷有過多忌憚。”
劉玄初緊接著說道:“他真正所顧慮者,乃是李定國。自張獻忠殞命之後,於獻軍之中,孫可望的威信固然頗高,然李定國的威望亦不容小覷,其麾下人馬數量與孫可望相較,亦不遑多讓。更為關鍵的是,李定國胸懷天下,且對張獻忠忠心耿耿。張獻忠臨終之際,曾有遺言,事急歸明,此事他們四人以及一幫老將皆親耳所聞。孫可望若想割據稱雄,首要之事便是獲取李定國的擁戴,可在微臣看來,李定國無論如何都不會應允。如今孫可望戰敗,聲名威望遭受重創,李定國便愈發不可能擁護於他。如此一來,孫可望若仍想獨霸一方,唯一的途徑便是投靠建虜……”
朱由榔靜靜地聽著,面色漸漸凝重,沉默良久之後,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擔憂:“李定國會應允他與建虜勾結嗎?”
劉玄初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語氣篤定地說道:“必然不會。此即為微臣所言的不測之變。李定國若不依從,孫可望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