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會有粥汁漫下來,賀君麒替她小心的擦拭乾淨。
有時候,姿妤也覺得凌一瑤其實是個可悲的人,從小沒了母親,而父親更是個無所作為的人,女兒生了這麼大的病,卻從來也沒見來探望一眼,更別提要他來照顧她了!
或許,她唯一的親人和戀人,真的就只剩下賀君麒了。
姿妤抽回混亂的思緒,挪著步子,往床邊的他們靠近。
賀君麒看見這樣的姿妤,嚇了一跳。
眼前的她,渾身溼嗒嗒的,水珠從她的髮絲間不停的漫下來,一滴一滴,灑落在地板上,暈開成一朵朵如同罌粟一般的水花。
而她,面色慘白著,眼睛下方的黑眼圈和眼袋,重得有些駭然,那模樣,宛若是好幾個晚上都沒睡過一般。
而她的胸口,卻一直捂著什麼東西,那模樣,似唯恐會將它弄溼了一般。
“姿妤……”
賀君麒急忙放下手中的碗,扯了一旁的毛巾走過去,就要替她擦乾,“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為什麼沒有帶傘?難道你不是自己開車來的?”
一連串的關心,就像一根根刺一般,狠狠的紮在姿妤的心口上。
她推離他,態度冰冷而又陌生,腳下的步子往後退了一步。
“賀君麒,把離婚協議書籤了吧……”
她沒有看他……只低著頭,將協議書從胸口掏出來,手還是溼的,有水珠染在協議書上,紙張被水漬劃開,但,這不影響什麼。
手,緊緊握著協議書,不停的顫抖著,遞在他面前。
溼嗒嗒的頭髮,垂落而下,很是落魄,卻極好的遮掩住了姿妤那一臉的蒼白,以及眼底中的悽然和傷痛,還有那……不爭氣的眼淚。
久久的沒有聽到賀君麒的聲音,她亦沒有抬頭,只顫了顫手,又推近幾分道,“簽了。”
兩個字,卻透著難以掩飾的澀然。
那一刻,喉嚨就像是被誰的手,緊緊地扼住了一般,宛若連說話,都萬般艱難。
賀君麒站在那裡,望著她。
目光,深沉,還帶著些許的震驚,又似無奈……
很久,他亦只是看著她,手,擱在身體兩側,竟有些發僵。
姓感的薄唇微微動了動,半響,嘆了口氣,走過去,要繼續替她擦頭髮。
“姿妤,別鬧了……”
疲倦的話語中,夾雜著太過明顯的誘哄。
漆黑的幽眸裡,泛著血絲……
終於,姿妤抬起頭來,看定他。
眼底,早已一片漠然。
步子,再次往後退了一步,拉開自己與這個男人的距離。
“賀君麒,不想再忍受我的胡鬧,就簽字!”
她的態度,格外的決絕。
決絕到,讓賀君麒有些痛心……
姿妤的聲音,還在繼續,“協議書我在你那份上面改動了一下,孩子的撫養權歸我!”
說到這裡的時候,姿妤就覺得自己含了滿口的苦蓮……
苦澀,至舌尖漫開,一直往心底流淌……
一圈圈,漾開,擴大,再擴大……
最終,苦到讓她,心,都在顫抖。
“快點,賀君麒!簽字!咱們的緣分到這裡也算是徹底盡了!”姿妤似喪失了耐心一般,不斷的催促著他。
語氣裡,表情裡,都夾雜著一種煩躁。
那模樣,似在告訴著賀君麒,她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離婚!
很久,賀君麒只是盯著她看,目光緊迫。
“簡姿妤,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他腳下的步子,逼近她,咬牙,問她,目光中折射出的眸色幾乎要將她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