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很快,他的笑容就消失不見,眼簾低垂,方才還恍若豔陽天的臉上,蒙上了一層濃厚的陰雲。
在左前方百步開外的河畔,停泊著幾條漁船,眼下是午後時分,正是漁夫用飯的時候,一條老舊到用破爛竹蓆充當艙頂的漁船上,一名年過半百的老者,和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正在船頭燒著爐火煮魚。
兩人穿著麻衣布衫,還打了許多補丁,老者頭髮花白,蓬鬆稀疏,面如丘壑,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頭,眼眶凹陷,常年的風吹日曬,讓他面板分外黝黑粗糙。
豆蔻少女小鼻子小眼睛小臉蛋,分外消瘦,頭髮用布條隨意挽在腦後,在陽光下泛著不健康的黃色光澤,她蹲在爐火前,用一柄破爛蒲扇煽著爐火,不時被煙塵嗆得扭頭直眨眼睛,卻仍是揚著笑臉,不時跟靠在船艙前,滿臉愁容抽著旱菸的老者,說上幾句話。
這是一對窮困潦倒的老少,他們的生活簡單而枯燥,一日兩餐就得拼盡渾身力氣,能不能填飽肚子,很多時候都要看運氣。
李曄正看著這對老少,之所以忽然沉下臉來,是因為一群皂衣大漢,提著棍棒氣勢洶洶衝上了小小漁船,跟低頭彎腰陪著笑的老少說了每幾句話,就破口大罵,一人一腳踹在老者胸前,將他踹的四腳朝天倒在船上,一人揪住少女的頭髮,不顧少女的哭喊掙扎,就把她往船下拖。
李曄雖然距離他們較遠,但練氣七層的修為,讓他可以輕易聽到對方方才的談話。
那名皂衣大漢衝上船,劈頭蓋臉就問低頭彎腰的老者:“這個月的份子錢什麼時候交?”
老者的聲音蒼老而恐懼,雙手顫抖道:“吳大人,我們祖孫倆真的沒錢,請吳大人再寬限兩天我們就剩兩條魚乾了,都送給吳大人,請吳大人”
“滾你孃的,誰要你那髒手的臭魚乾!”漢子一腳踹在老者胸前。
“祖父!”豆蔻少女連忙去攙扶,卻被一名皂衣大漢一把抓住,他面色猙獰道:“老不死的狗東西,知道你給不起錢,你這孫女眉清目秀的,送到窯子還能賣幾個錢!”
李曄聽到“吳大人”的稱呼,就收了摺扇,“大人”這個稱謂在這個時代並不多用,更不是用來稱呼官員的,只有身份極度尊貴的人,例如三公九卿,才有被稱作“大人”的資格,會穿皂衣的漢子,本身身份就不高,老者對他如此稱呼,可見對皂衣大漢畏懼到了何種地步。
腳尖在船舷上一踩,李曄大雁一般掠了出去,瞬間就到了漁船上,這時候,領頭的皂衣大漢,正要向仰面倒在地上的老者,踩下第二腳,揪住少女頭髮的漢子,正要下船。
李曄面沉如水,雙眸更是冷到了極點,無論是穿越前還是穿越後,對恃強凌弱、欺負貧窮老人的事,他都痛恨到了骨子裡。
伸掌往前一推,毆打老者的皂衣大漢,就慘叫著飛出去十數丈,摔進草堆裡沒了動靜,五指虛虛一抓,揪著少女頭髮的漢子,就被迫揚起了頭,臉上漲得紅紫,雙腳更是離地而起,再也抓不住少女。
“你是誰?竟然管吳家的閒事,你有幾條命?還不快放手?!”
“你他孃的惹到惹不起的人了,自作孽,不可活!”
其他幾名漢子,看到這一幕,又驚又怒,紛紛向李曄呼喝,並且操著棍棒衝了上來。
“吳家?”李曄冷笑一聲,左手一揮衣袖,衝上來的那些漢子,全都倒飛出去,人在半空就齊吐鮮血,砰砰摔倒河岸上,再也爬不起來,勉強能抬起頭的人,看李曄的目光變得滿是驚恐。
右手向後一抓,把欺負少女的漢子帶回來,丟在腳下,李曄一腳上去,踩在他臉上,把他半張臉都踩進船頭木板,在對方的慘叫聲中,李曄冷冷的問:“齊州吳家?”
“是,是,齊州只認一個吳家英雄饒命!”漢子四肢胡亂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