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堂中來回踱步了好半響,高駢的臉色始終陰晴不定,時而咬牙切齒,時而捶胸頓足,好似要將誰生吞活剝了一般。
良久,高駢停下腳步,眼睛死死盯著郭璞:“這個訊息是不是真的可靠?你要知道,這是天大的干係!”
郭璞對高駢老是問他訊息可不可靠很不滿,這是對他能力的侮辱。
不過此時他也顧不得發怒,一五一十解釋道:“我的人去了那間驛館,找到了當時在場的掌櫃、護院,還順藤摸瓜逮住了一些食客,他們描述的場景八九不離十,都可以證明那個所謂的‘安王’,是被幻音坊修士帶走的,從始至終都沒有顯露半分修為,哪怕是在被夥計折辱的時候!”
高駢又開始來回踱步,這次速度快了許多。
郭璞繼續道:“據我們探知,從那個‘安王’被帶回長安,到他初次在人前露面,去皇宮拜見皇帝,中間隔了一兩個月!這是為何?如果他是真的安王,為什麼要耽誤這麼久?很明顯,他這是接受了李茂貞的訓練!”
高駢不言不語,只是臉色愈發低沉。
郭璞接著道:“最為可疑的是,從他出現一直到現在,沒有人見過他在人前展露真人境的修為實力!如果他是真的,這怎麼可能?況且,當日在崑崙,可是殿下親手將李曄送上仙域的,眾目睽睽之下,這件事不可能出什麼岔子!”
高駢呼吸漸漸急促,腳步快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郭璞又道:“他這回去汴州,可是騎著馬趕路的!朱溫那廝愚昧無知,又無從得知他是假扮的,被他嚇住了完全有可能,所以他就跑了!”
高駢驟然停下腳步:“跑了?”
“對,跑了!”郭璞斬釘截鐵道,“殿下試想,如果這個安王是真的,他怎麼可能放過朱溫?他帶著青衣衙門那麼多修士趕過去,完全有能力圍殺朱溫!如果他殺了朱溫,為了震懾中原,震懾我等,肯定會把朱溫的人頭取下來,傳首四方!如果是那樣,我們就敗定了!可他並沒有那樣做,這不是他不願,而是不能,因為他根本就沒殺朱溫,也殺不了!”
高駢點點頭。
他長長吸了口氣,“你說的不錯,如果是真安王,跟李茂貞聯起手來,大可率軍直接攻到徐州來,我們根本無法抵擋!兩個陽神真人巔峰,再加上幻音坊和青衣衙門的高手,都可以直接來取孤王項上人頭了!”
郭璞立馬附和:“李茂貞這回來攻武寧,調兵遣將昏招頻出,如果是安王在,哪會如此?”
“好一個李茂貞!真是好手段啊!”高駢忽然大笑出聲,“好,好,好得很!”
心頭疑惑盡數消解,他很快想通了緊要關節,頓時變得無比暢快。
他眸中旋即燃起沖天火焰:“李茂貞這直娘賊,這回栽定了!弄了個假安王來糊弄李曄舊部,讓對方聽他號令,又控制訊息範圍,怕我們發現此事把它捅出來,哈哈!一旦讓李曄舊部知道這個安王是假的,看他還怎麼收場!這碭山之戰,不,這場中原之戰,我們贏定了!”
說著,高駢後退兩步,向郭璞長長一禮:“先生真是孤王的張良,再次救孤王於水火,孤王感激萬分!”
郭璞嘴上說著不敢,但還是受了對方這一禮,只是很快就還禮了,由衷笑道:“殿下注定成就大業,這就是殿下的氣運,不是旁人可以阻攔的!”
望樓高聳入雲,可以讓上官傾城看清被土山包圍的城池。
土山建造的比城牆還要高,可以從上面俯攻城池,格外方便。此時土山上箭飛如雨,將碭山城籠罩在雨幕中,場面格外壯闊,就更不必說還有一隊隊修士帶著精銳甲士,從土山上搭建木橋直接靠上城牆,飛奔過去殺敵了。
孫儒也沒束手待斃,連日來一邊冒著箭雨戰鬥,一邊加高城牆、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