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到昏黃的燭火,就像茫茫孤夜裡搖曳的唯一一點希望,牆壁上投下融為一體的兩個影子,仿若時光在這一刻停止,再也不會有離別和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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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半夜山中下了場大雨,早上起來空氣格外清新,慕言特地過來陪我用早飯,順便帶了只燒雞給小黃,小黃高興得直搖尾巴,對這個新爹爹的喜愛之情溢於言表,看來短期內是不會出現什麼親子問題。
拾掇完畢,兩人剛出院門,看到黃衣小姑娘尹棠兩腿生風急步而來,跑到我們跟前扶著腰喘了兩口氣,彎起眼晴天真地看著慕言:“慕哥哥,今天你陪小棠賞會兒花可好?孤竹山山路崎嶇,小棠一個人出去,找不著回來的路可怎麼辦呢。”
我奇道:“怎可能找不著回來的路,為賞佛桑花公儀斐特地修了條青石小徑,你沿著那條路走到盡頭再返回來就可以了。”
尹棠咬了咬嘴唇,看上去還想說什麼卻一時無話可說。
我一邊推著慕言讓他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一邊親切地自告奮勇:“你慕哥哥他早上有正事的,你君姐姐我正好沒事,要是尹姑娘不嫌棄,就由君姐姐來帶你賞花吧~”
眼看著慕言點個頭就要離開,尹棠著急地瞪我一眼:“那我嫌棄你行不行,那我不想走那條路行不行?”
說話間慕言已被我推出老遠,慢悠悠打量我一遍,不置可否笑笑順勢走了。
我轉過身來認真地看著尹棠,點頭道:“可以啊,反正我就是隨便說。”話罷也準備抬腳開溜。
尹棠躊躇一下狠狠跺腳:“你,你回來!”
我腳步沒停揮了揮手:“你跟上來。”
我的確是想散個步,我也的確不喜歡這個叫尹棠的小姑娘,她成天用異樣目光注視慕言,我沒揍她一頓就已經很可以了,此時此刻還能保持涵養,因為不曉得真揍上去是不是打得贏。此時是個好時機,我準備還是採取文明人的做.邊賞賞花邊和她講道理。
一路繁花古木,夜雨後花木嬌豔的更嬌豔,挺拔的更挺拔,籠在皚皚晨霧裡似朦朧仙境。我還在醞釀第一句話該怎麼說,跟在身後的尹棠卻已開口,手從黃衣裡微微露出,擷著一朵剛摘落枝頭的重瓣佛桑:“你聽說過佛桑花的事沒有?”
我抬頭道:“嗯?”她微垂了眼眸,盯著指間花:“說的是一個世家少爺與奉墨的丫鬟相愛,卻被他父親發現了,少爺被支出家門辦事,少爺走的晚上,小丫鬟被投進後院一口枯井裡,他們騙少爺小丫鬟病死了,沒幾年,少爺娶了交情深厚的世家小姐為妻,新婚的那夜,後院被填平的古井卻長出巨大花樹,開出妖異的花朵來,這花就是佛桑。你有沒有聽過風拂花樹的聲音,就像是女孩子在哭。”
我停下腳步:“你想說什麼?”
她看我眼,別過頭去,嗓音竭力鎮定,還暗含著種與生俱來的天真:“你一足會覺得我很討厭,但不管你討不討厭我都要說,就像佛桑花的故事一樣,門不當戶不對的愛情是不能見容於世的,一定會有各種各樣的悲劇發生,”
她抿了抿唇,拾眼看著我,“自古以來都是如此,你和慕哥哥也是不會例外的。你配不上慕哥哥。”
石徑旁有溪流淙淙,盤旋的虯枝將頭頂一方天幕遮起來,晨光零散而入。
我其實也曉得自己配不上慕言。不是身份的差距,是生死的差距。說到底我只是一具依靠鮫珠生存的行屍,違背星辰法則的存在,而他還好好活著。
可心裡知道是一回事,被人當面指摘就分外難忍,但越是這樣的時候,越要不動聲色。我鎮定地看回去,淡淡道:“他說他喜歡我,只要他喜歡我,我們就是相配的,”
尹棠有點激動:“那是因為你不知道他有多麼出色。”她臉色漲得通紅,“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