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痕湊近了一看,駭得倒抽一口涼氣。
殿下自小到大,連頭髮絲都沒被人碰過一下,現下卻整條胳膊被抓得皮開肉綻。
皇帝情緒激動道:「皇祖母還不鬆手嗎,皇姐都流血了!」
太皇太后淒冷笑了下,卸下力道,頭歪向裡側不說話。
宮人們大氣也不敢出,一時間,寢殿裡寂靜無聲。
沁嘉自是知道自己此時有多狼狽,卻努力牽出一絲笑,安撫皇帝:「皇祖母太久沒見本宮,情緒有些激動,其實根本捨不得用力,本宮不疼的。」
皇帝扶她起身,拿手帕包住她的手,又解下自己的披風替她繫上:「皇姐先回紫宸殿休息,朕隨後就來!」
沁嘉終於感到幾分欣慰,微笑說:「那陛下陪皇祖母說說話,記住,萬勿再惹她老人家生氣了。」
見皇帝點了頭,沁嘉將半身重量都倚靠在玉痕身上,虛弱的往外走去。
慈安宮向來氣息陰冷,光線昏暗,只在牆上雕琢了不少鏤空壁飾,頂上鑲嵌夜明珠用來照明。
明暗交替間,一道人影立於仍在不斷晃動的珠簾後,神情陰鬱,站著一動不動。
他跟著皇帝來慈安宮,恰好將太皇太后最後說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放不下那個賊子,發瘋喝下的涼藥……」
賊子,涼藥,火蛇膽,呵……
沁嘉經過珠簾時,眼風掃過那道高大健碩的身影,很快移開,若無其事往前走。
出去慈安殿,六月暖陽照在身上,驅散陰寒之氣的同時,也使傷口灼熱感更加明顯。
這趟入宮,真是得不償失……
沁嘉輕輕蹙眉,攏緊身上明黃色披風,即將上轎前,側身輕輕問了一句:「夙王有事?」
第18章 別逼孤對你出手。
眼波流轉間,沁嘉十分克制,未在他面上多停留一分。
「孤有金創藥。」藍夙吩咐一旁侯立的隨侍:「去取了,送來紫宸殿。」
李定琛打量主子神色,心裡暗暗嘆息,垂頭去了。
「殿下,上轎吧。」玉痕在旁邊催促,亦是一臉防備。
直到在紫宸殿處理傷口,夙王都站在旁,面色陰蜇,一語不發。
沁嘉先前哭得太猛,兩隻眼睛又紅又腫,自覺有礙觀瞻,垂眸看向腳邊黑色勁瘦長靴:「王爺若是有事,現在可以說了。」
是想要回黑羽令吧……
可笑,她得到手的東西,豈有再交出來的道理。
「無妨,等長公主演完這齣苦肉計,再說不遲。」男人醇厚的嗓音,帶有微微沙礫質感。
藍夙是純粹的南方人,卻生得高大健碩,藏藍色親王朝服肩背處被撐得滿脹,肌肉線條張力十足。
怎麼看,都不像是當和尚的料。
隨著他目光掃來,氣壓驟降,空氣稀薄,玉痕正在塗藥的手一顫。
沁嘉微微蹙著眉,忍住沒有哼出聲,一直到包紮完,都沒再抬眼。
玉痕拿熱毛巾給沁嘉敷眼睛,見沒什麼效果,取來一頂幃帽:「殿下,還是遮一遮吧。」
沁嘉素來注重形象,每回出門必要收拾得光鮮亮麗,像現在這樣兩眼紅腫,形容慘澹,是絕對不願見人的。
定了定神,她抬起頭,目光落在藍夙臉上:「難為夙王等這麼久,只是此處說話多有不便,倒不如,讓本宮略盡地主之誼。」
記憶裡那雙桀驁不羈的眼睛,似乎已收斂些鋒芒,如濃稠的墨。
「請你吃頓便飯,邊吃邊談,如何。」沁嘉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不會栽倒在同一個地方。
感情的事,就該汲取教訓。
苦肉計……呵,真有意思,以自己如今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