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恭敬回道。
少年只覺得,一種由骨髓中蔓延出來的寒冷,將他的肌膚凍僵。二叔,梁白山,是他和這人勾結嗎?
淚水混著血水留下,少年絲毫不敢大聲喘氣,知道那些人匆匆離去,他才從屍體下面走了出來。
踉蹌的腳步,步步艱難。倒在血泊中的眾位師兄弟,死不瞑目的父親,一劍穿心的母親,被活生生掐死在襁褓中的小妹。血色的氣味似乎化作巨龍,張牙舞爪的將他層層包圍。熾烈的仇恨和悲痛幾乎讓他窒息,寸步難行。
可他卻咬著牙,硬是走過每一個倒下的屍體,看著他們驚恐的面容,恨意就越盛一分。這些刻骨的恨意,是他活下去的動力,也是毀了他一生的使命。
“父親,您的兄弟背叛了您,那個莊主殺死了您和母親,還有妹妹和眾多同門,我葉良辰,終其一生,必將手刃仇敵,以抱此等深仇大恨。”年幼的少年,如墨的雙瞳已被血絲覆蓋,滔天的恨意,驅使著他走上艱辛的復仇之路。
不管是泯滅良知,還是付出任何代價,他都願以此交換。
少年一把大火燒燬了經營多年的虎嘯堂,毀了父親多年的心血,可這卻只是第一步,梁白山,還有那個莊主。
少年化身乞丐,終日流浪在西京鎮的街頭。終於等了三日,梁白山帶著家眷及一些弟子回到西京鎮。
舊址虎嘯堂門前,少年隱藏在人群中,聽著梁白山冠冕堂皇的話語,咬著唇角恣目欲裂。衣冠楚楚的麵皮之下,隱藏著一顆猙獰的野心,他不仁不義,做下如此重孽,終有一日,必將被打下十八層地獄,受刑罰之苦。
少年懷恨在心,恨不得此刻就將這仇人剝皮抽筋,飲其血,食其肉。可是,他不能,此刻弱小卑微的自己,絕對不能抗衡梁白山。不過,我可以等。梁白山,待我歸來之日,必定是血洗虎嘯堂自時。
虎嘯堂,梁白山,你根本不配用這個名字!
第八十九章:良辰美景(三)
人們總說,再刻骨的深情,終將被時光消融。當初輕狂無知,終將被時間磨損,在日後偶然想起時,莞爾一笑。或許是嘲笑當初的無知,或者是祭奠往昔的深情,然而這一切,都被埋藏在心底,別人無從得知。
然後,世間總有那麼一些人。
因為時光流逝,他們情感卻像酒,被釀製的越發香甜醇厚,難以割捨,我們稱之為執念。
然而還有一些人,他們沉浸在往日的仇恨中,一步步沉淪,無法自拔。時間是一種魔鬼,無時無刻不再引誘著他們,終有一日,撕開道德的包裝,將他所痛恨的,統統毀滅,讓世界一起沉淪。
五年的時光,足以讓一個人的耐心消磨殆盡。也足以讓一個少年成長為青年。
時光弄人,誰也不知,一個與秣陵山莊有血海深仇的少年,卻跋山涉水,不畏艱辛,跨越了幾千裡的路程,拜師秣陵山莊門下。
秣陵山莊在江湖中的地位,一直亦正亦邪。他們與魔道不合,也不同正道為伍,遊離與正邪兩道之間,卻武力值高的令人髮指,無人不懼。
然而,不管江湖上眾說紛紜,秣陵山莊始終屹立不倒數十年。
然而,越深入秣陵山莊的內部,憑一己之力就能搞垮秣陵山莊,殺死陳暮楚的想法,就越發顯得可笑。
秣陵山莊內規矩森嚴,等級嚴明。不似其他的江湖幫派,幫眾雜多,關係複雜,這裡等級制度清晰瞭然,卻令人難以跨越。
莊主,是令人崇拜畏懼的存在。
堂主,是恐懼和刑罰的代表。
僕役,是可有可無的生命。
弟子堂裡的弟子,是血海中熬練出來的人形兵器。
來到這裡五年,見到陳暮楚的此處屈指可數,更何況是接近陳暮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