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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白天的時候去照鏡子,臉龐急劇消瘦。

雖然這樣瘦,雖然沒有表情,可是眼角卻流露出妖異的美麗。這張看不出年齡的面孔間雜了清純和淡漠的神情。

過美則妖。

這是具什麼樣的身體?

我對著鏡子,不言不語。

用力掐自己的臉頰。麵皮發紅,我能感覺到疼。

這具身體對我而言永遠是個謎。

就像胤禛的心意,對於我來說,他的心意同樣是個謎。

也許我同年側福晉一樣,不過是一件寄託他哀思的道具。他的全副感情完全傾注在玉寧身上,即便她的人不在了,可是她的魂不放過他。她只消勾一勾手指,胤禛立即赴湯蹈火。借壽算什麼?犧牲越大,玉寧才會越愛他。

我一度以為胤禛愛的是我。

可惜不是。

完全弄錯了。

我是滿足他精神需求的玉寧,年氏是滿足他身體需求的玉寧。

原來我同樣是玉寧的替身,他的奮不顧身完全是為著別人,只有那個女人才能夠打動他。

我只是一件道具。

這是我不能碰的男人。

可是,我愛他。

崩潰。

只有“崩潰”這兩個字能夠形容我的心情。

以前一直以為失戀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該上學便照常去上學,該上班便照常去上班。天沒有塌下來。忍一忍便過去了。日後自然會遇到合適的物件。

需要錢,便找個有錢的。需要愛,便找個愛你的。需要容貌,便找個皮相俱佳的。

只要你有本錢去換。

只要你有本事去拿。

實在不願意結婚的,同居也可以。或者孑然一身。

只要自己開心,又有什麼是不可以的?

我一直那樣以為。我以為我是鋼筋混凝土裡長大的,我以為我的神經像水管一樣粗。

我以為我並不在乎。

可是我發現我愛他。

越是愛他越是不能忍受背叛。

任何形式的背叛都不能忍受。

我不想說“老子死了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因為我不能選擇這種可以轉世的死法。

要死,便一了百了的死。

我從前最看不起殉情的人。

因為媽媽一直告訴我,只有自己才知自己的冷暖,無論如何不要放棄。

然而關在這裡又跟死了有什麼區別呢?

無休止的服食丹藥。

終日不見陽光。

隨時有人跳出來說你不是蘇小曼你是玉寧。然後又有人說你不是玉寧。

然後我不知道我是誰。我不知道我為何來這裡。

我在這裡沒有意義。

我曾經問過常壽,如果修來的轉世同現在一樣,那麼還要修行幹什麼?這樣的生活,了無生趣。

如果來世仍是這樣,那麼沒有來世也沒有什麼損失。

最重要的是,我愛一個永遠不會愛我的男人。

他欺騙我。

我知道他欺騙我之後,我仍舊愛他。

我開始唾棄我自己,我怪我不是他愛的人,我嫌棄自己的殘缺。我想我已開始變態。

枯坐良久,我站起身,慢慢的走到院子裡面。

正午的太陽也不能溫暖我冰冷的身體。

我低頭,在地上找我的影子。

影子小小的,縮在我的腳下。

腦海中突然自動播放那不堪的情景。

我很奇怪我居然記得清清楚楚。胤禛放縱的表情,年氏的呻吟,原來這是一樁快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