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女孩子在輕聲咳嗽,然後是連老三的聲音:“月兒,你怎麼才吃這點,再來一口。”
“爹爹,我實在吃不下去了,沒胃口。”
“月兒,你平日間食量不是這麼小的,怎麼了,可覺得身子不好。”
“還好,近日感覺身上有了些力氣。”
“那就好,那就好。”連老三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再吃一口,等下乖乖地躺在這裡歇著,爹爹還得出去一趟。”
“爹你又要去賣藝了……還是別去吧,昨天你弄丟了銅鑼,那小二說話難聽得很……再說,外面的惡人也多,爹,你的臉不會是被人打了吧。”聲音裡充滿了擔憂。
吳節定定睛看過去,牛欄屋裡堆了許多稻草,一個又瘦又小的女孩子躺在草堆上,伸出一根柴禾般的手摸著連老三臉上的淤青。
而連老三則用木勺子舀著糨糊一樣的米粥去喂自家女日,一臉的慈祥。
“沒……沒被人打,痴兒,爹一身本事,尋常十來條漢子近不了身,只有我打人家的,怎麼可能被人打?”連老三小聲說著,忙將頭扭到一邊,就看到了吳節。
忙放下陶缽和勺子,拱手:“原來是吳公子,這裡又髒又黑的……”
吳節一擺手:“無妨,老連,咱們借一步說話。”
他的目光落到連老三女兒身上。這個小丫頭瘦得跟骷髏一樣,也看不出年紀。不過,看她五官倒也周正,年紀應該不大。
也不知道她生的是什麼病,大熱天的,身上居然還蓋著一窗破棉被。
說句老實話,連老三女兒長得跟非洲難民一樣,昨天錦衣衛說是要拉她抵帳估計也就是說說,這種女孩子隨時都有可能死掉,送都送不出去。
“是。”連老三應了一聲,就跟吳節走了出來。
吳節斟酌著語氣問:“老連,昨天我看你同那兩個人挺熟的,那兩人好象是錦衣衛的吧。你一個邊軍出身的軍人,怎麼會認識他們?”
連老三道:“原來公子也知道他們是錦衣衛的呀……哎,公子什麼身份,那可是四川第一名士,場面上的人物自然都是認識的。那兩人一個叫況貴,一個叫牛立春。以前在陝西時曾經在我們邊軍辦過案子,勾留了半年,同我認識。後來被派到成都府,也不是什麼官。”
“哦,這樣啊,聽他們的話中意思,你好象欠了他們的錢,欠了多少?”
連老三立即滿面通紅,低聲道:“也不多,就十兩。前陣子小人去松潘衛投奔老上司,手頭窘迫,只能求到這二人頭上。反正他們是放印子錢的,借誰都是借。本以為只要到了地頭,以小人同上司的香火情分,告借個幾十兩把這債還上也容易。可誰曾想,我那老上官卻病死了……只能,只能又轉回了成都府。到如今,借況貴他們的錢利滾利,已經變成了三十兩。”
弄明白連勝和兩個錦衣衛探子的關係之後,吳節卻沒再問下去,又道:“老連,你也是一身武藝,怎麼如此潦倒?看你年紀,也是在軍隊裡幹了一輩子的,怎麼著也能積些戰功,左右也能得個官職啊。”
連老三:“公子,真若有軍功,上官自己就搶去了,什麼時候輪得到我們這些小人物?小人口舌笨拙,又不會討好人,所以……所以……”
“哦,明白了。”吳節又問:“你女兒怎麼回事?”
這事觸動了連老三的傷心事,眼淚就不住落下:“小人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從前年起就一直瘦下去,郎中說只也活不了幾年,只能靠人參吊命,活一天算一天。”
吳節:“可是,好象你已經沒錢買藥了。”
“誰說不是,可憐我的月兒啊!”連老三哭了一聲,大概是怕驚動女兒,死死地咬著嘴唇,有一絲鮮血流了下來。
吳節心中禁不住一陣同情,忍不住想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