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自己應該是高興的,畢竟他也好,葛清遠也罷,本質上並無差別,都是覬覦大魏王權的亂臣賊子罷了。死了哪一個,都是換湯不換藥的。
可是不知為何,寂靜無人時,總是想起那人的模樣,心裡的酸意便是怎麼都壓制不住,甚至有幾次似乎有什麼要從眼裡垂掉出來,她也是連忙深呼吸眨眼,才算是及時地止住了。
說到底,太傅待她倒是用了幾許真情,可惜她無以回饋,只待來生,若是能做對誠心相待的兄妹也是好的,她一定會結草銜環,盡心伺候長兄,也算是還了這一世的虧欠……
很快,公主婚嫁的妝容便是描摹完畢。西陸的鍍銀鏡忠實地呈現出鏡中人的美貌,只見細眉微微入鬢,額前點了一抹豔麗的牡丹花瓣,兩頰白中透粉,櫻唇被染上了嬌豔的紅色。原本就是個脫俗的美人,畫上了豔麗的婚妝後又平添了幾分冷豔的成熟。只是那滿身描金鍍彩的大紅嫁衣也無法讓那精心描畫過的眉眼露出半絲的喜色。
沈嬤嬤拿過來本該壓箱底的“嫁妝畫”,張開了卷軸,大大咧咧地呈在了聶清麟的面前讓她過目。
這嫁妝畫雖然是女兒婚嫁的必備之物,但卻是露不得檯面的私物,只是被細心的母親偷偷放入箱底,再囑咐女兒一番,待到了新婚之夜,新婚的夫妻二人盡解衣衫後,鋪展在床鋪間依著畫上性交行事,以供“照貓畫虎”之用。
可是沈嬤嬤卻是在這白日裡拿出來,人前呈放在尚未行禮的公主面前,便是羞辱的意味十足了。瞧那意思,如果沒看到公主羞憤臊紅的模樣,這刁鑽的嬤嬤便是要足足少了些許的趣味。
可惜託衛太傅的宏福,見識過鴛鴦八戲盒裡的那份“珍品”,這樣市面上常見的拙劣畫工還真是不夠瞧的。聶清麟只微微掃了幾眼,便面色如常地抬眼望向沈嬤嬤:“沈嬤嬤是從葛府入的宮,出身粗卑比不得宮裡教養良好的嬤嬤,禮數欠缺不知進退,本宮也就不太苛求嬤嬤了,只是這青天白日,你拿出這卷子私物公然呈地給本宮看,是何意思?”
沈嬤嬤原本以為公主會羞臊得抬不起眼,卻不曾想卻是突然牙尖嘴利,將自己折損得不露痕跡,直氣得細眉微挑,老褶子亂顫。她同葛府的人一樣,具是鄙夷皇家的,更何況現在是葛府出來的小少爺成了皇帝,而大少爺又成了大魏新一代掌握實權的太傅?沈嬤嬤自小帶大少爺,在葛府的小人裡地位不低,加上之前在船上給公主驗過清白,心裡老早就看低了永安公主的身份,如今平白被公主出言奚落,又有這麼多宮女在一旁看著,頓覺這老臉不夠用了,只氣得橫眉立眼,居然伸手指向公主:“老身也是好心,想你入了府便是要盡心伺候太傅,依著古禮拿給你看,也是為你好!倒是個不識好歹的,白白編排起老身來了!”
聶清麟慢慢地站起身來,頭頂霞冠面色微冷,大魏皇室的積威猶在,豈容個嬤嬤蹬鼻子上臉?
“沈嬤嬤莫要一時得意,言語失了分寸!葛府就算再威風也是要藉助聶氏皇姓才算是名正言順,不然葛府的葛太傅為何要千方百計地來娶本宮?只是葛大人在人前尚且還裝一裝樣子,絕不敢伸出個手爪指著本宮說話,嬤嬤的架子倒是比葛府的主子還大!
在這裡勸一勸嬤嬤您,葛府就算是一口氣出了兩位天子,嬤嬤您的身份也只是個卑賤的奴才賤籍,莫要一時昏了頭自抬了身份,忘記了自己該有的本分!”
沈嬤嬤被聶清麟突然冰冷的氣勢鎮了一下,又被公主斯條慢理地奚落了一番,惹得旁邊的宮女忍不住低頭竊笑。只把她氣得老臉都微微變形,怎奈婚轎已經在外面等候,今兒是大少爺大喜的日子,出不得紕漏,只能忍著氣兒向公主賠罪,心裡恨恨地暗想:待進了府門,看你還如何去抖公主的威風,只少爺一個就把你個牙尖嘴利的在床上整治得服服帖帖……
出了宮門,便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