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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只開了四個小時多一點,但趕到家的時候也是晚上八九點了。一開門,聽到動靜的楊淑如立刻就衝出來,對著費諾死命搖頭:“之前還好好的,就是忽然不肯吃東西了,問什麼也不肯說……我給你打了電話之後,她就開始在房間裡掉眼淚……”

之前車子裡雖然有空調,但是一路上一刻不停,現在終於到家,神經稍稍一鬆懈,汗意即刻翻了上來。費諾掃一眼也是滿臉愁苦的徐阿姨,重重嘆了口氣,走進了潘希年的房間。

他人剛走到門口,一個枕頭就扔了過來:“你滾!”

秋夜

這一擲並沒有什麼力氣,枕頭還沒碰到費諾,半途就跌落在地。費諾這才看清房間裡是怎麼一番景象:整個房間徹底亂成一團,連床都移了位置,活生生像颳了一場室內的颱風。潘希年蜷在床的一角,雙手死死抓住床頭的柱子,披頭散髮,滿臉是淚。

希年。“費諾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我叫你滾!你把我像垃圾一樣甩給陌生人,不要你假惺惺裝好人地管我這個瞎子的死活,我寧可陪他們去死!”她卻發出低沉的咆哮聲。

一個“死”字像一把錐子,費諾的聲音不知不覺中也緊了起來:“你不吃東西是想死?”

是!我現在這樣難道還叫活嗎?!“費諾再看了一眼潘希年,正死死咬住嘴唇,眼睛裡也蓄滿了淚水,卻強撐著不肯在他面前落下來。他忽然上前,一把抓住潘希年的胳膊,也不管後者怎麼踢他打他咬他,硬是一把把人從床上扯下來,二話不說,拽住手腕往大門拖。

拖到客廳裡楊淑如看得都發傻——也算是一起生活了幾個月,費諾素來是風度翩翩的君子姿態,說話都從不高聲,幾時見過這樣連拉帶扯地架人出門?

瞠目結舌之中,眼看著潘希年一路無聲地扭打反抗,但還是被高大的費諾毫不費勁地一路拖到門口,眼看這已經是要出門的架勢,楊淑如才想起來說話:”費……費先生!“費諾回頭看一眼拿指甲掐他的潘希年,根本不為所動,甩下一句”她說想死,我帶她出去走走,很快就回來“,就拽著她,揚長而去。

他拉著她不停地走,潘希年起先還在負隅頑抗,試圖甩開他抓住自己胳膊的手,但很快發現這是徒勞的,再怎麼憤怒,怎麼用盡全力去踢打,她畢竟三天粒米未進了。

反抗逐漸微弱起來,變成被動地跟著邁動腳步;後來連腳步也踉蹌起來,竭力壓抑的哽咽再藏不住,隨著這一晚上的秋風,輕輕地飄進了費諾的耳朵裡。

費諾回頭看了一眼步履艱難的潘希年,手上的力道放輕了,轉而去握她纖細的手腕,腳步雖然放慢,卻一刻也沒有停下。

他任由潘希年無聲流淚,帶她走過一條又一條夜裡的長街,走得久了,手心裡都是汗,手腕握不牢了,就轉去抓住她同樣汗溼了的手。這個時候,路上的行人少了,連車也不多見,空氣裡依稀飄來桂花的香味,然後是香樟,各種植物的香味在這安靜的夜間都濃郁起來,領著他們繼續向前。

他們踩過梧桐的落葉,發出輕微的聲響,潘希年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險些摔倒,費諾停下腳步,看見費力地大口喘氣的她,依然一言不發,架住她,再走。

道路兩邊都是人家,高樓裡燈火通明,不知何處冒出食物的香味,或許是年邁的父母為孩子煮的一碗粥面,又或許妻子等待晚歸的丈夫同吃這頓遲到的晚飯;誰家聚在一起看一檔電視劇,又是誰家推倒麻將的聲音響了大半夜?

不管是誰,總是世間尋常人家,最平凡不過,最美好不過。

他們走過居民區,終於來到主幹道上。寬闊的馬路上燈火通明,車子呼嘯而過,匯成一道道車流。

費諾臂彎裡的潘希年正在微微發抖,不知何時起,她的眼淚已經收住了,額頭上全是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