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迅速地找個不顯眼的地方讓自己至少看起來低調一點,但如今硬躲已經是絕無可能,唯一能做的就是趕快換上一副表情,看著費諾朝著自己和潘希年的方向走過來。
雲來在瞬間深刻地體會到撞鬼的感覺。
前塵
費諾身上淺色的風衣在夜裡十分的顯眼,越發顯得他整個人清瘦修長,步履雖不快,但沉著而穩定,特別是雲來心虛,只覺得壓迫感十二分足……他真是覺得頭髮都要一根根豎起來,哪裡敢去看費諾,更不要說是找個藉口和費諾搪塞為什麼早些時候說有要緊事沒法加班,現在卻和潘希年打一把傘走在校園裡。
事到臨頭索性不要解釋,只管認錯,最糟糕的就發生在眼前,不會更糟。念及此雲來倒也不那麼緊張了,還抽空飛快地瞥了瞥潘希年。後者倒是沒什麼表情,就是盯著費諾一聲不響。
但還沒來得及說話,費諾先叫住了他:”雲來,你在這裡正好。蔣仲偉到處找你,他鑰匙留在宿舍了,沒辦法回去,你手機沒開機,等一下和他聯絡一下。“語氣很溫和,並沒有任何的不愉快,也完全沒有抓住現行當場算賬的意思。
參加吉他社的活動的時候雲來關了機,活動結束也忘了開啟。聽費諾一提,他忙去找手機,心裡不免慶幸費諾沒有追究他今晚去了哪裡。手機裡果然好幾條未讀簡訊都是蔣仲偉發來的。他也不敢多看,又收起來,再去找費諾的人。
但這一看,就愣住了。
不遠處的車燈一明一滅,讓費諾和潘希年的面孔都籠罩在奇妙的陰影之下,以至於神情一時之間難以辨明。但他們都不說話,又都沉默地彼此凝望著,倒像是在暗暗角力一樣。
這個場面並沒有維持太久,是潘希年打破了微妙的僵持感。她低下頭,從包裡翻找出圍巾和帽子,一一戴好圈嚴實,才又抬起頭看著費諾,出了聲:”一直在說話,不覺得冷。“這時雲來的眼睛適應了明明滅滅的光線,看清費諾蹙起了眉,又並沒有任何嚴厲的意味,若非要追究,倒更像是關切著——這樣的費諾他之前從未見過,以至於幾乎要生出恍惚感來——直到看潘希年都穿戴好了,費若才輕聲說:”這幾年一到冬天就感冒,就是穿少了。手套呢?“不知道放到哪裡去了,找不到。”這下連潘希年的語氣也陌生起來,隱隱有著抗拒一般的冰冷。
費諾還是看著她,又很快地垂眼,從風衣口袋裡把自己的手套掏出來,再自然不過一般拉過潘希年的手,幫她戴上了。雲來清楚地聽見一聲極輕的嘆氣聲,但就連他也無法辨別這聲音是來自誰,他甚至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發出來的——明明身邊都是熟悉的人,也身處熟悉的地方,但不知道為什麼,也不知道從何時起,一切都變得陌生起來,陌生得彷彿素有人和事,乃至於這街邊的燈和樹,都隨著細密的雨聲,漂浮在一個不可知的空間裡了。
潘希年的左手在夜色裡劃下一道皎白的弧線,—如螢光一閃而逝。費諾替她戴完左手,順勢要戴右手,又猛地意識到什麼,手上的動作不太自然地停頓了一刻,最終他還是放開了手,把另一隻手套默默地遞給了潘希年。而潘希年依然是不加表態地接過,同樣沉默地為自己戴上了。
又注視了一眼潘希年,費諾轉過臉去看向雲來:“你是要送她回去?”
哦,下雨了,只有一把傘,我送她。“這一刻幾周前在院裡聽到的傳聞飛快地在腦海掠過,但他心裡坦蕩,而無所畏懼。
那就去吧,路上當心。”
這就是在告別了。饒是雲來素來腦袋瓜子轉得飛快,這一下也有點轉不過彎來:就這麼一字不提地過關了?
再怎麼難以置信,雲來也絕不會主動提醒費諾自己的過錯:“我會把潘希年安全送到的。謝謝費老師。那下週見,晚安。”
道別之後費諾上